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uWang.com)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------------ 第 一 章 中州惨案 夜,是属于夜间活动族类的。 七月盛暑,夜雨潇潇,依然可以感觉出凉意,暑气全消。赶走了酷热。 已经下了大半天暴雨,天一黑,居然下起不常见的零罪细雨来,这是河南大平原罕见的天气。 满天阴霞,细雨罪罪,整座郑州城在沉睡中。 每一条街巷皆黑沉沉,三更时分,不再有人在外行走,寥落的几盏门灯,在微风细雨中,发出膘陇的幽光。 一个黑影,出现在南关忠孝坊的小巷中,像一个幽灵,灰黑色的夜行衣,与附近的景物混为一体,如果不移动,很难发现他的存在。 这里是中州老店的侧门,这店伙们出入的小巷,天一黑便静悄悄罕见有人行走,夜行人的出现,按理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 前面的巷角的墙根暗影中,突然闪出另外一个黑衣人,双方一照面,相距已不足两丈了。 两人的打扮同中有异,同穿了夜行衣,同将剑系在背上,黑衣人一现身,气氛立即升至紧张爆炸边缘。 “留步,阁下。”现身的人口气有强烈的强者意味,举动也流露出霸气:“想偷偷溜进去示警或助拳,不会有好处的。” “哦!在下并没打算偷偷溜进去。”夜行人的口气却显得轻松,但似乎信心十足:“你看,我不是堂堂正正,光明正大沿小巷走出来的吗?” “你是……” “我这个人办容,最重视清势。”夜行人打断对方的迫问,有意抢先表达己见:“也可以说,我这个人从不重视虚名浮世。” “你阁下的意思是……” “我的意思是,情势不利,我不会逞英雄强往虎口里闯,我会有耐性地等候有利的情势。假使倩势对我有利,我会毫不迟疑勇往直前,刀山剑海也阻止不了我。老兄,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” “明白,阁下不像一个真正的无畏英雄。” “好说好说。”夜行人不以为件,似乎不以不是真正的无畏英雄为耻:“我一点也不介意你的话,英雄也不会因你的一句话而受世人褒贬,你还没有这个份量。现在,你最好把你的用意说出来,因为我一定要进去,是否有好处我从不计及,我认为今晚的情势对我有利,机会怎可轻易放过?”. “我会有效地阻止你、杀死你。”’现身的人冷厉地逼近了两步,保持最有效攻击的最佳距离,随时皆可能发起猛烈的攻击:“亮名号吧?阁下。生有时,死有地,注定了的,任何人也改变不了。” “你老兄记性.很差,或者没留意我所说的话。”夜行人挖苦的口吻相当明显:“我已经说过,我这人从不重视虚名浮誉,不想留名传诸后世,没有亮名号的必要。也许你是大庙里的菩萨,我这种小鬼名号何必亮出丢人现眼?反正我死了,又不要后人立功德碑。” “狗东西!你嘴强不了多少时候,我会要你后悔一辈子。”现身的人冒火了,开始骂人:“你说,你为何要进去?你是商老匹夫的什么人?” “我不认识什么商老匹夫,只知道午后不久,江湖道上号称天下四大剑客之一、玉麒麟商士杰与几位朋友,途经郑州在此投宿。在下学了几年剑,碰上了顶尖大剑客,如不亮剑向他讨教几招,怎知道所谓大剑客是不是骗来的唬人名号?所以,我来了;所以,我非进去不可!” “混蛋!你的话鬼才相信,你分明是商者匹夫的朋友,赶来替他助拳挡灾,或者赶来送死的。” “你这狗养的杂种/夜行人也冒火地骂人了:“像疯狗一样乱吠乱叫骂人。我不愿计较疯狗的行为,’办事要紧,失陪。” “毙了他!”现身的人暴怒地吼叫。 口中在叫,身形却不曾有所移动,像吠声特大而不咬人的狗,在原地大叫大嚷吓人。 夜行人却反常地向上飞升,似流光,似闪电,更像用分身法,巷下虚影似乎不曾完全消失,丈余高的屋顶榴口已现身形,快得骇人听闻,即使相对而立,也难以分辨他的移动或跳跃动作。 利器破风声尖厉刺耳,霸道暗器以高速飞行的锐啸,令人闻之毛骨惊然,慑人心魄。 足有三枚以上可怕的暗器,从夜行人的身后不足两丈发射,从他留下的虚影掠过,危机间不容发。 假使他的注意力放在前面人的身上,或者飞升的速度慢了一刹那,三枚暗器必定全贯入他的背部要害。 ------------ 第 二 章 为虎作伥 郑州中州老店的惨案,在江湖轰传。 中州老店留下四具尸体,两具是锦绣山庄的子弟,另两具是商庄主的朋友。 九杀道人的一方,抬走了七具死尸,伤的人是死亡数的三倍,伤的人中,有大半是被一种罕见的钱形脆片所击伤的。 付出的代价十分重大,而重要的主要人物一个也没留住。 这种钱形的脆铜片,是夜行人所使用的怪暗器,外形似金钱镖,击入人体便自行碎裂,痛彻心脾,被击中的人必定支撑不住失去活动能力,极为霸道。 江湖道上,从没听说有人使用这种怪暗器。 开封的周王府,派出大量秘探死士,通缉这个神秘的夜行人,秘探在天下各地奔忙,志在必得。 每一个龙子龙孙,皆各自阴养死士,各怀异心,对相邻同宗兄弟或叔伯也不卖账,各自因守藩地的势力范围,以免大权旁落。 因此,河南府的伊王禁止周王的人入境。 锦绣山庄的人,已经早就远走高飞了。 三月后,西岳华山。 仙人掌,也就是华山五峰的东峰。 东峰南面的山坡下,依山带溪建了两座茅棚。 这种茅棚,是参岳的修真人士,自行建筑作为苦修的居所。 山区中有许多这种茅棚,苫修人士在这里饥餐松实,渴饮由泉,与世元争,是与天地一体的好地方。 站在茅棚前向北望,可以看到毫立在云山烟雨问的奕棋亭,据说,那就是宋太祖与陈持老祖下棋,输掉华山的地方。 茅棚后进是丹房,设有鼎炉,药物满室,另一边则是静室兼练功房,但除了一把剑之外,并无其他练功器械,一看便知是玄门丹士练功的地方。 这里就是西岳丹士的隐居处,西岳丹士也就是早年宇内称尊的邪道至尊,人见人伯的九州孤客欧阳不方。 二十年前,九州孤客突然绝迹江湖,令江湖道上的正邪人士大感惊疑,也欢呼雀跃额手称庆。 九州孤客在江湖称尊,整整半甲子,可伯的剑术武林无出其右,老一辈的高手名宿,见识过他称之为天遁剑术的人,迄今仍感恶梦连连。 天遁剑术,据说是八仙之一,吕仙吕纯阳飞升之后,遗世的除妖荡魔至宝。 至于九州孤客的天遁剑法,到底是不是吕祖的遗宝,就无人得悉了,反正吕洞宾又不在世间,没有人可以进一步求证是真是假。 三十年是一世,说九州孤客是一世之雄,不算夸大,他确是实至名归,栽在他手中的正邪人士甚多,还没听说过谁曾经击败过这位邪道至尊。 年近毫重的西岳丹士,性情依然火暴。 当年他以九州孤客名号扬威江湖,被人称为邪道至尊,就是因为他性情火暴,感情用事,而被人称之为邪魔外道。 “你这小混蛋可恶!”穿了一身白博袍,须眉皆白的老丹士,拍着蒲团旁的地面大发雷霆:“是谁教你使用那种恶毒暗器的?进入人体爆裂成碎片,整得人生死两难,你……你真替师门增光啊:为师一生闯过无数剑海刀山,却从来没使用暗器伤人,哼!” 坐在下首蒲团的年轻小伙子丘星河,手长脚长剑眉星目,脸上挂着狡默的笑容,近乎嬉皮笑脸。 他大概早就摸清乃师的性情脾气,一点也不介意这种雷霆般的责难。 “师父明鉴。”小伙子嘻皮笑脸,也一脸委屈相:“周王府的把式、打手、教师爷,来了一大群,比蚂蚁还要多,蚁多咬死象,讨厌得很。徒儿积修外功期间,三年来遵守戒律不开杀戒,不用暗器怎能打发那么多高手名宿?痛死他们活该?” “你还没招谁教你使用暗器,哼?” “有一次,徒儿在一处铸私钱的场所,看到那些成份差的私钱,一百文钱一捏便成粉屑,因此心中一动,便自行参研用脆铜做暗器,以应付群殴的手法。久而久之,热能生巧,已可任意控制脆铜的爆裂程度,用来惩戒讨厌的入十分管用,所以,是徒儿自行参研的。” “你大闹郑州的消息,两个月前就传到西安的秦王府,秦府的把式打手,也同仇敌汽要找你。”老丹士气消了一半,认为他分辩的理由充分:“你给我牢牢地记住:其一,不可用暗器杀人。” “徒儿谨记在心。”丘星河心中暗笑,语气却是恭敬的:“徒儿不用来杀人,只要他们痛得死去活来,要杀就用手脚,用剑。” ------------ 第 三 章 杀人屠家 霍丘城西郊的西湖,其实是淤塞了的丰河形成的大湖,环湖数十里村落星布,是隐居的好地方。 当地的土著极少与外界往来,外界声色犬马消息,也难以传入,地不当要道,极少有外地人光临。 这天近午时分,三艘轻舟靠上了湖北岸的芦花湾。 这里距县城已在二十里外,是一处鲜鱼产量最丰的沼泽区,湾底的小村只有二十余户人家,人丁不满百。 三艘轻舟,却载来了五十余名穷凶恶极的外地男女,片到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行动,占据了村中各处要道,严禁村民外出走动,真像一群订家劫舍的强盗,来势汹汹令村民胆落。 村南的一座大院,成为包围的中心。 四周高大的院墙上,二十余名朴实的村民拥刀挟枪严加防守,以为来了强盗,不得不奋起自卫,应变的能力颇为周密。 妙笔生花与九杀道人,借五位同伴出现在院门外的广场。 无情秀士也带了九华双卫,以及两名也扮成随从的手下,在一旁摆出袖手旁观姿态,用意令人莫测高深,不知道他到底是站在那一方的人。 “满天花雨姓胡的,出来吧/九杀道人沉声高叫:“好汉做事好汉当,你不希望咱们打进去吧?老相好不远千里而来回报,你能不出来交代明白吗?” 院门不久便打开了,出来一个黑凛凛中年壮汉,带了四名子弟,佩了剑昂然而出。 “恕在下眼拙,诸位高名上姓?咱们认识吗?在下就是匪号称满天花雨的胡彪,京都振远镊局,过了气的镊师。”壮汉显然大感惊讶,也显然不认识这些打上门来的不速之客: “诸位声势汹汹光临寒舍,但不知有何见教?尚请明示。” 九杀道人厉声道:“姓胡的,不必反穿皮袄装样(羊)了。七月天郑州的中州老店事发了,你那天晚上抖足了威风,俗语说: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。贫道的二十位同伴,全伤在你的可怕的金钱镜上,让玉膨鳞商老匹夫趁乱脱逃,这笔债必须偿还,赖不掉的,是吗y“原来你就是九杀道人玄玑子,郑州的事故早已传遍江湖“你当然知道,因为那位化了装易了容的夜行人,就是你这不知死活的孽障,你以为能逃得过贫道的追查吗?即使你上了天入了地,贫道也会将你拉下掘出。贫道要带你回开封处置,你最好乖乖随贫道动身,以免连累这些无辜的村民。” “简直胡说八道冲满天花雨暴躁地怒叫:“我不知道你为何指证在下是那位夜行人,无凭无据信口雌黄……” “孽障住口?” “在下有权申辩。”满天花雨大声抗议:“七月天,在下至南京访友,八月初才动身返家,在河南绝对找不到我满天花雨的鬼魂……” “玄玑子道长,你有兴趣让这毫无担当的匹夫,在这里胡说八道,耽误正事吗?”不远处的妙笔生花沉声叫:“赶快拿下他,以免夜长梦多,动手?” 这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,那有闲工夫与对方论是非? 无法无天的人,就是这副嘴脸。 九杀道人哼了一声,拂尘一挥,身形乍动,疯虎似的向满天花雨扑去。 如果满天花雨真是那位夜行人,九杀道人天胆也不敢仍然使用拂尘主动抢攻。 那天晚上夜行人仅一剑轻点,便毁了九杀道人已注入真力的拂尘,双方的功力与技巧,相差太远了。 而现在,九杀道人竟然勇气十足地抢攻。 无情秀士显然对郑州事故详情,并无深入的了解,居然没感到可疑,以为名列宁内凶魔的九杀道人奋勇出手枪攻,是极为正常理所当然的事。 满天花雨胡彪是大名鼎鼎的镍师,武功出类拔萃,要不,何需出动大批的高手前来对付他? 九杀道人目无余子地进击,立即引发这位名漂师的怒火。 “可恶/满天花雨怒骂,身形左闪,左手一扬,一枚金钱漂悄然破空金钱傈体积小,发射的指劲强烈,钱出几乎难以看到形影,仅可听到轻微而又尖锐的高速破风声,听到声音,可能镖已入体了。 一个镖师,可能遭遇大批毛贼围攻劫镖,所以必须能使用镖漂枪、钢镖、或其他大量使用的暗器,以应付蜂涌而来的毛贼,所以称为“镖”师。 因此一般说来,善用暗器是镊师的基本武技。 满天花雨的金钱镖,真具有令匪徒们丧胆的威力,三五十个毛贼劫镖,冲近之前,很可能有一半伤在他的镣下。 ------------ 第 四 章 狭路相逢 天亮后不久,他这才发现救了他的姑娘,是一位美得令人据息的女郎,似乎年华末届双十,但武功之高却令他大感惊讶。 能在三个魔字号杀手的重围中,击倒三魔将他救出生死危境,凭这份胆气与功力,就足以令他肃然起敬,自愧不如了。 女郎身边有两位侍女,自称小娟小秀,张罗他洗漱膳食,颇为亲切。 两位侍女年已十五、六,对陌生人毫不钮促作态,大方亲切,显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姑娘。 一直没发现有店中的仆妇走动,可能姑娘们已作了周全的应变准备。 终于,他已可自由活动手脚了,只是精神仍然有点委顿,复原期比那位女郎所预料的要快得多。 可知他恢复元气的功能与修为,超出了女郎想像之外。 一上午,女郎不曾露面。 午膳后不久,女郎终于出现在他房中。 “姑娘援手之德,在下铭感五衷。”他坐在床沿,略为不稳地站起道:“在下姓张,名卓,草字不群。请教姑娘尊姓?” “哦?张不群。”女郎颇感意外:“你是振武门的张少十主,最近三年享誉江湖的迅雷剑客。你一个一代青年侠客出现在老侠客的屋顶,岂不令人诧异?” “我途经徐州,落脚在东关徐淮老店。”迅雷剑客加以解释:“二更天,屋顶出现一个夜行人,我一时好奇,就暗中跟来了。夜行人在王大侠的宅院附近失踪,我潜伏静候,这才发现潜伏处是王大侠的宝宅。因为我三年前出道时,途经徐州,曾经拜望过王大侠,所以记得,没料到……” “我是跟踪吸血鬼王四个人来的,三个魔头潜伏策应,我就躲在一旁静观其变,凑巧救了你。” “谢谢……” “请不要放在心上。哦?张兄,吸血鬼王与妙手绝刀有交情,鬼王却另有人在暗中策应,委实令人莫测高深,张兄有何感觉?” “他们要杀我灭口,可知其中必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,愚意认为,祸隐机伏,江湖将有大变。” “已经有了变的迹象。” “你是说……” “有强力人士主谋,网罗各门各道的高手名宿,顺者生逆者死,早些天……” “早些天河南郑州,周王府的打手图谋锦绣山庄的商庄主“我是指最近。” “最近?” “十天前,颖州府霍丘县,同一批人,屠尽了满天花雨胡大侠的家。” “晤!我听到一些风声,但透露风声的人语焉不详,是真的?” “干真万确,我是目击者,去晚了一步。” “姑娘…” “我姓商,商玉洁。” “哎呀?玉麒麟商大侠的干金,失敬失敬。”迅雷剑客惊喜莫名:“难怪能在毒行者与两个凶魔行凶中,轻而易举将在下救走。” “事先并不知道是这个毒和尚,行险侥幸得手而已。满天花雨胡大叔,与家父小有交倩,周府打手行凶灭门i其实是冲锦绣山庄而下毒手的。” 商玉洁美丽的面庞,似是罩上了一层浓霜,凤目中杀机怒涌的继续说道:“这些人,已悄悄地分批潜抵徐州。我跟踪追查赶来,可惜失去他们的踪迹,他们都躲起来了,徐州有包庇他们的人。” “太危险了,商姑娘。”迅雷剑客关切地说:“那些人有官府暗中撑腰,你商家是他们极欲图谋的目标,你居然敢跟踪追查,可知道后果吗?” “我已经传出口信,家父的朋友将赶来策应,看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绝毒的阴谋,不得不追摄他们的行踪,当然我会小心的。” “他们既然大开杀戒,必定实力空前雄厚,姑娘务必小心。姑娘估计,他们隐起行踪潜抵徐州,到底要进行那些阴谋?” “不知道,我在留意。”商五洁苦笑道:“我对徐州的情势陌生,人地生疏,就无法查出他们的匿伏处,只能等候事故发生。” “商姑娘,你多了一个帮手。”迅雷剑客欣然说:“我对徐州不算陌生……” “张兄的好意我心领了。”商玉洁断然拒绝:“这种事任何人都沾不得,沾了后患无穷。令尊的振武门本来就树大招风,决不能与官府为敌……” “只要不在河南开封周府的地盘内,何所惧哉?”迅雷剑客豪气飞扬疲态全消:“振武门不是没有担当的山门,我也不打算打起振武门的旗号,与他们周旋搏命,那是我个人的事。” ------------ 第 五 章 绝代风华 小小的店堂中,即将引起大冲突。 世间的冲突有大有小,每天都有冲突发生,发生的原因虽则无奇不有,但归根结底却十分简单:利害冲突。 凡是与自己有关,而又对自己利害攸关的事,都会引发冲突。 小冲突如果无法获得有利的结果,几乎肯定会演变为大冲突。 丘星河冒冒失失,信口开河说了那么一句近乎玩笑的话一在他来说,这是最平凡的玩笑式应酬话,怎知道会影响某些人的利益? 影响普通平凡小人物的利益不要紧,影响到九华山庄大人物的利益麻烦大了。 九华山庄的人暗算了他,余波荡漾。 小小的店堂,有八副座头。 九华山庄的人占了两桌、总人数有十二名男女。 似乎一有身分有权势的年轻英俊公于爷型人物,在外行走时,必定有不少男女随从,主子的嘴脸才显得强烈突出、没叫随从就摆个出排场威风了。 人多势众,走遍天下也不会吃亏。 无俦秀士就知道权势的重要,所以带了一大堆男女随从耀武扬威,予取予求,无往而不利。 他的十二名随从中,就有三位女人,一个是妖里妖气的美丽半老徐娘,另两位是美丽艳的少妇。 另一桌是少女主婢三人,两个小侍女年纪都在十二三岁、同样秀气同样活泼,各佩了一把短匕。 少女的身上,似乎没带有任何的兵刃。 少女的确出色,绝代风华高贵的气质令人不敢亵读,美丽敲脸庞保持端庄的神韵,像公主又像女神,登徒子最好早些却步,不要在她身上转不轨的念头。 无俦秀士也是出色的贵公子打扮,英俊魁伟气概非凡,才华做世绰号称无俦,傲视天苍目无余子,那在乎一个小小年纪公主型的少女? 所以他尽量显示他的傲世风采,展现他的身分权势。 所以,他对那位小侍女不假以辞色、表示他是个有权势的大丈夫,不受任何人所左右、即使是面对秀色可餐的绝色美女,也保持他英雄大丈夫的声威与尊严。 有些女人,男人表现得太顺从太殷勤,反而会产牛不屑轻视的反感,这种女人不欣赏哈巴狗似的没骨气的男人。 这位少女,似乎就是这一类型的女人,所以对无俦秀士欺凌丘星河的气焰.不以为忤,并不介意,也许认为这是必然的现象. 大丈夫有权有势,理该如是。 “姜姑娘,请别介意一个无聊的蠢浪人。”无俦秀士隔着食桌,脸上有英雄豪迈的飞扬神采:“一个过路的蠢夫,怎知道这里的道路情形?三杯水酒下肚胡说八道,这种人的话能信?” “梁公子又不是此地的人,对此地的交通……” “在下虽然不是本地人,但在开封有别业,经常在这条路上行走,当然熟悉此地的交通状况。”无俦秀士打断了少女姜姑娘的质问,表示自己是识途老马:“何况在下身为武林人,出身武林世家,与武林北斗的少林寺颇有渊源,对那条路可通少林,岂有不知之理?” “所以,在开封与公子结识、公子慨然应允同赴少林,陪同本姑娘瞻仰武林至尊胜地,这才有幸结伴同行呀!”姜姑娘脸上总算有了笑容,矜持的微笑十分动人:“但听说此路不通,难免存疑啦。” “这是人之常情,难怪姑娘起疑。”无俦秀士脸上有点挂不住,却又不便发作,他敢对小侍女摆威风,却不便对小侍女的主,人放肆。 “梁公子,是否真该向村民或店伙打听?”姜姑娘不理会他的神色变化:“假如真的山路已断,我的马车在山径转辙困难,被陷在山中,岂不耽误了行程?” “也好。”无俦秀士心中不快,但不假思索答允,手一招,向刚将一碟菜送上的店伙示意:“小二,南面的进山道路,可通伺处?” 打打闹闹了老半天,全店的伙计都知道是为了何事,怎敢再招惹这位佩了剑的英雄贵公子? 除非不想活了,做店伙的也聪明得很呢! “回公子爷的话,可……可通密县。”店伙惶诚惶恐恭顺地欠身答。 “可以通嵩山吗?” “可以,可以。”店伙怎敢说不通? 嵩山,大得很呢! 少林寺虽然在嵩山,但往南的一带周围数百里山区.尽管每座山都另有上名称,往来这条大官道的人,都知道南面的丛山统称为嵩山山区。少林寺所在地的少室山,远得不能以道里计呢! ------------ 第 六 章 情缘初结 农舍主人替他们准备茗茶,五个人在客厅品茗。 丘星河元气还未全夏,必须休息一段时间恢复精力,奇毒将他的精力几乎耗尽,折磨得死去活来。 “你如果不早点远走高飞,等闪电手带了大群走狗赶回来,死路一条。”假书生好意相劝,说的话中带有椰榆味。“我敢保证,梁少庄主一定会尽全力搜寻你的踪迹,你两位的处境十分凶险。” “那是一定的。”丘星河笑笑:“而且,不杀死我决不会罢手。哦!老弟,真不便将诸位的尊姓大名见告?我该怎么尊称诸位?总不能喂来喂去大不敬罢?” “这……我姓杨,杨明。”假书生总算将姓名说出;“这两位是我的长辈,龙叔、吕叔。” 龙叔,就是吓走闪电手的大汉,假书生不将名说出、有意隐瞒些什么?江湖忌讳甚多,丘星河不便追问。 “诸位临危援手……” “不要说感恩的话好不好?”假书生杨明抢着说,脸上的一抹笑意十分岔眼:“丘兄,能不能将你自救的解毒药告诉我?百毒无常的断魂飞雾,据我所知;还没听说有人解得了这种毒,连他自己的独门解药也不怎么灵光,救迟片刻便失去效用了。” 奇 书 网 w w w . q i s u w a n g . c o m “这……” 这位假书生还真冒失,那有单刀直人询问别人保命秘药的? “日后我可能与那恶毒的狗东西照面,他有上百种令人丧胆的毒物,的确是防不胜防。” “其实,用毒物的人也不喜欢接近性质不同的毒药,所以使用的毒物虽种类繁多,但毒性不会相差过远,仅在技巧上加上变化乱人耳目而已。” 丘星河突然转变态度,热心地加以解释,并且从百宝囊中,取出两只大肚子瓷扁葫芦,倒出两种淡绿与淡褐色豆大丹丸:“那恶贼的毒物断魂飞雾,入肺之后沁人气血,片刻便流入心室,再循千丝万缕的血管流入全身每一部位。这期间,毒性不会发作,等血脉回流时,全身同时引起剧变,这片刻也就是他的独门解药有效期。之后,毒性发作痛楚光临,每一种器官,每一条筋骨,皆强劲地收缩,最后僵化、散裂。收缩期间,体外温度变动甚小,体内却因收缩而释放热量。我服下性质相差不远的解药,外用冷水迫体内的热量聚合,我是有幸获得诸位仗义相助,把我从鬼门关拉回阳世,无以为谢,这两种可专门对付那恶贼的解药,分送诸位防身。” “你……你把我看成挟恩要胁的……”假书生脸色一变,倏然站起胀红着脸叫喊。 丘星河一怔,一把捉住假书生的手肘,一拉之下,假书生如中电殛,浑身发僵,身不由已坐下了。 “别生气,小兄弟。”丘星河笑吟吟地说,手仍紧握不放: “家师是炼丹师,丹药是用来救人的,即使是陌生人,我也会无条件奉赠。但你要我把解药告诉你,我怎么说呢?这种解毒丹药材,至少也有四十种,就算我能说出药名,你也不知道呀!” “哦!你……你……”假书生怒意全消,但脸上红晕反而加深了些,不再挣扎,甚至有意回避他的目光。 “误会我了,是不是?”丘星河放开假书生的手肘,取桑皮纸将每个瓷瓶的丹丸分为三份两包,两只瓷瓶内的一份,连瓶递 入假书生手中:“痛楚光临的刹那,服绿丸一粒便够了,筋骨抽搐,便加服淡褐色解毒丹一丸。” “谢谢你,还有其他效用吗?”假书生喜悦地追问。 “凡是可利用血气沁入肌骨内腑,可使身躯各部收缩僵化散裂的毒物,都可以救治,且可以先服预防,但不能防治气血崩散或内脏腐蚀的毒物。对浑身麻痹的奇毒,也有救治的功能,用真气导引相辅药效更快。正如我借助冷水冲淋一样,毒性消散的速度可快两倍。” 龙叔吕叔两位大汉,一直在旁陪铁门神聊天,不时用怪怪的眼神、含笑瞥假书生一眼。 谈说间,丘垦河的气色逐渐恢复原状。 “丘兄,你似乎没有远走高飞的打算呢!”假书生似有所悟: “你要前往何处?” “我走,他们同样会追赶的。杨老弟,要来的终须会来,逃避不了的,我等他们。” 丘星河眼中育狞猛的神情流露:“铁门神宋老兄今后还得混口食,我不希望他因为激于义愤救了我。而成为这些恶毒枭霸追杀的猎物,所以我要在这里等他们了断。” ------------ 第 七 章 人妖难辨 在院子里戒备的警哨,刚感到刮来的阴风有异,便看到便风涌来的淡雾中,出现一个三丈多高、双目如海碗的怪物。相距已不足两丈了。 “哎呀……”警哨胆裂魂飞,狂叫一声扭头狂奔,砰然大震占中、撞开小厅门.跌入黑暗的个厅,虚脱地厉号:“有鬼!有……鬼……” 屋上的警哨胆气要壮些,也没看见三丈高的怪物。 怪物如果真有三丈高,那该是两层楼的高度、屋顶距地高仅支五左右,必定可以看到怪物的上身。 事实上屋顶的警哨看不见怪物.只听到下面的同伴惊叫,看到下面院子有淡淡的雾气.雾气中有难以辨识的膝陇光影移动,便不假思索扬剑向下跳。 双脚一沾地,眼前景物骤变,巨大的黑影迎面压到,阴风及体。 想挥创,力不从心,想稳住马步、反而双腿发软。接着脑门挨了一记,见了一声,向下一仆便失去知觉,根本不知道被何物所击中的。 不远处一座走廊门内,冲出千手天君罗远。 这位九华双卫的老人目力超人,黑夜中明察秋毫,艺高人胆大,所看到的形像也与两个警哨不同。 “给我躺下!”这位暗器名家沉喝,双手齐扬,两种可破内家气功的霸道暗器,向眼前的一个披散头发高瘦人影攒射。 断魂钉与无常锥,发则必中。 千手天君足以称暗器宗师级人物,夜间发暗器,威力倍增、三丈距离暗器瞬息即至,必定百发百中。 一声鬼啸,高瘦的人影暴胀,像急速充气的皮人,瞬间便涨大了三倍。 断魂钉与无常锥有如泥牛入海,却有两颗寒星破空飞来,眨眼间寒星也涨大了十倍,竟然是两条张牙舞爪的巨龙,浑身绿焰飞腾,腥风刺鼻。 事先已知道四海妖神会妖术,突然看到巨龙迎面扑到,这位暗器名家依然胆裂魂飞,浑忘一切,狂叫一声,扭头撒腿狂奔。 只奔出三步,背心一震,挨了一记重击,向前一栽,“哇!”一声喷出一口鲜血,蓦尔昏厥。 “不许出去!”厅内传出无俦秀士震耳的沉喝。 闻警外出的人,-一重返室内。 阴风四起,淡雾流转,院子里空阒无人,没有怪物,没有人影。 无俦秀士与姜秋华并肩踏入院子,太阿剑反映着星光,反射出道道星芒。 姜秋华的剑也是神物,芒影耀目生花。 “古前辈,愿意心平气和谈谈吗?”无俦秀士朗声说,豪气飞扬嗓门够大。 “老夫与你这小畜生,没有什么好谈的。”语声发自院子中心,但那儿鬼影俱无,仅可清晰地看到薄雾,随阴风忽东忽西飘浮,这种淡雾,不可能挡住视线,透过淡淡雾影,可以清晰地看清五丈外有月洞门的院墙。 人不可能伏在地上发声,地上一无所有。 “令表侄孙女。”…… “住口!”刺耳的阴森语音,像是发自眼前:“显然是淮安许家的人出卖了老夫,那贱女人恋奸情出卖尊亲、你才能找到此地来,第一个要死的人就是她。你们,所有的人,都要替她陪葬,神形俱灭!” “前辈……” “你这小狗打着九华山庄的旗号,配合开封周府的鹰犬奴才,四出各地杀死了不少高手名宿,依然不知收敛,变本加厉,竟找上了老夫,已经这里在隐世的人。你不死,天下大乱不止!” “晚辈抱有诚意而来……” “威迫利诱的诚意,你留着吧!出来,你等什么?” 无俦秀士真没有出来的勇气,怎敢与不见形影,只能听声音的人拼命? “在下要求公平决斗,请前辈现身。”无俦秀士硬着头皮叫,色厉内连。 “你是什么东西?老夫要慢慢消遣你!” “哎……”无俦秀士突然厉叫,右手一震,太阿剑脱手飞腾抛出两丈外,左手抱着右肩,踉跄后退,站立不牢,这一记无形一击,力道相当沉重。 一声妖叱,姜秋华向左方扭身击出一剑。 阴风骤起,雾影急涌。 再一声娇叱,姜秋华裙袂飘飘,像是卓立在狂风中,举起的剑出现异象,间歇地散发出五彩光华,剑尖有一道黑气柱,摇曳着、扭曲着闪动,像是一条带有闪光的蛇,涌发着白雾的蛇。 冷气砭骨,三月阳春却像是严冬季节。 ------------ 第 八 章 王府鹰犬 郭先明窜出小巷,折入一条横街,突然脸色一变,脚下迟疑。 两个人堵在街口,冲着他不住的阴笑。 他认识一个人,店堂照顾柜台的三店伙之一。 “退回去,郭老兄”中年底伙朴实的面孔,挤出一丝和蔼的笑容:“不退,踏出一步,准死定了、绝无例外,你老兄不想死吧?” 他不能退,退入窄巷岂不任人宰割。 “这算什么?你们是……”他也不踏前一步,对店伙的警告不敢掉以轻心。 “在下要知道,你们调查杨姓书生的用意。”店伙向前退进: “同时要知道你的来历,你老兄真姓郭?在何处得意呀?” “阁下是……” “不必问,我可以透露一点点。” “一点点什么。” “杨书生称我为叔。” “去你娘的!”他大骂,手脚齐动。 暗器乱飞,破风锐啸慑人心魄。 一道电芒从暗器网中先一刹那透入,一间即没。 店伙与同伴,在暗器乍发时候倏然向两侧急退,快如幻形,乍隐乍现。 他利用暗器夺路,身形欲起未起,突然嗯了一声,抱着小腹呻吟着向下一挫。 店伙一闪即至,拖死狗似的将他拖入小巷。 天下每一座城镇,都有各式各样的人生息其间。 其中有好人、坏人、不好不坏的人、又好又坏的人。 天下每一处山林莽野,都有各式各样的生物栖息其间,其中有飞禽、走兽、蛇虫。 三百六十行,行行出状元。 意思是说:每一种人,都有出类拔革的人作为楷模,成为众所瞩目的领导人物,目标明显,出人头地。 西门外的河南老店,店东麦大顺是客店行的领导人物,甚有名气,熟悉他的朋友都叫他老麦。 旅店不属于黑道行业,但与黑道走得很近。 因此,愤世嫉俗的人说:车、船、店、脚、牙(或衙衙役),抓住了就该杀。 暗地里、麦大顺麦东主,尊奉黑道巨豪神剑天绝的旗号,也是本城黑道行业的仁义大爷。 巳牌末,无俦秀士带了六名男女随从,其中有九华双卫,声势汹汹地踏入广阔的店堂。 麦东主恰好在家迎客,店堂气氛一紧。 不是落店时光,三间门面的广阔店堂,只有店伙而没有旅客.即使有旅客,也见机躲得远远地。 “在下就是麦店东,麦大顺。”五十出头,人才一表的麦东主肃客人座自我介绍:“诸位指名找我,不知有何见教?是不是落店有了麻烦”? “少给我打哈哈敷衍!”无俦秀士嗓门大得很:“姓麦的,你知道我是谁,是吗?” “很抱歉,敝下很少在外面走动,不知道公子爷是谁,是极为正常的事。” “我,梁永春,无俦秀士……” “哦!在下知道了。九华山庄的粱少庄主,最近在开封买了几座别墅,声誉鹊起,威震江湖。呵呵!幸会幸会,不知者无罪,少庄主海涵。” “不要反穿皮袄装样(羊)! “岂敢岂敢。但不知少庄主大驾光临,可需要麦某效劳吗? 力所能及,决不敢辞。” “你是神剑天绝的人,大河两岸是神剑天绝的地盘,这里出了事,我要找你。” “找我?出了什么事?” “我派来的五个人,平白失踪了四个,剩下一个留在东门外的索城老店。” “哎呀!这……” “老麦,你知道在下与武威所的关系吧?” “这并不是秘密。” “武威所派在这里的四个人,也在半天之内失了踪。所以,我要求尊驾合作,帮助在下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,追寻几个曾经来索城老店,却又在不久后匆匆离去的可疑旅客……” “且慢。”麦大顺打断对方的话:“我不否认我是神剑天绝萧大爷的人,也不否认萧大爷与周府订有协议,但非关本店的事,麦某无权过问。少庄主如需协助,必须与萧大爷商量,而已必须透过周府授权,在下只受命于萧大爷。粱少庄主,请将周府的人找来商量好吗?” “就是因为武威所的人都不见了.所以在下才来找你,老麦,我唯你是问!”无俦秀士不再声色俱厉,换上了阴森冷厉的慑人嗓音:“你是这里的大爷,你涉入太深了,现在,你仍然坚持己见?” ------------ 第 九 章 腾龙大计 两个黑影消失在县前街一座大宅内。 大宅灯光少,罕见有人走动,更没有警哨,是一座大户人家的宅院,很可能派有守夜的人,不需派警哨。 后堂秘室中,两黑影与室中的四个人会面。原来是一伙的,不是入侵的人。 为首的人,正是妙笔生花的亲信,擎天手方日升;另一位是天毒星君卜灵均,九杀道人的死党。 “长上,不设法阻止九华山庄的人妄动吗?”新来的两人,显然是地位稍低的下属,颇为焦急向擎天手禀报:“他会引起大风暴的,那狂妄小子咱们已经难以控制了,也许还来得及。” “为何要阻止他。”擎天手不住阴笑:“咱们已经把锄头交给他,让他努力地、兴奋地挖坟坑,一切皆在预料中。等到那一天到来,就会让他自己跳进去。咱们唯一可做的事,就是覆土掩埋。呵呵!别急,不要再出去了,好好睡一觉才是重要的事。” “长上的意思……” “你还不明白吗?真笨!”擎天手大概是参予决策的人,所以点醒所属指示迷津:“咱们并不能控制神剑天绝,也无法节制侠义道有声望的领导人物,现在让他们侠义道与黑道的顶尖领袖,来一次致命的冲突,一石两鸟,咱们为何不乐观其成?” “等腾龙大计完成,也就是覆土的时候了。”天毒星君卜灵均也得意地阴笑:“咱们的目标,是不断制造纠纷,不断吸引各 方人士注目,纠纷愈大愈好。以各种严重事故,掩护所进行的最终目标,呵呵!咱们已经成功了一大半,另一小半,正需要九华山庄替咱们来完成。九华山庄的侠义英雄,是咱们两年努力所获的唯一成功保证。所以得让那位秀士、爬上声威显赫的权力峰颠,才能进一步保证腾龙大计完满达成。” “长上,什么是腾龙大计。” “不知道就不要问。”擎天手不加解释:“怎样?他们都出动了?” “是的,都出动了,咱们的人……” “把咱们的人撤离现场附近,不许任何人介入。”擎天手郑重地说:“连看热闹也不行,这可以表示咱们并不支持九华山庄的举动。快去发信号,回来再睡大觉。” “不想知道结果?” “结果已经可以预知了……咦?还有人回来?” “不可能……” 灯火骤熄,六个人几乎同时行动,在吹熄灯火的同时,分从门窗电射而出。 屋顶上传出声息,有瓦片破裂声。 是一个轻功并不高明的人。仓卒间跃登瓦面撤走,不小心踏破了瓦片,反而暴露了行迹泄露行藏,撤走的反应相当迅捷。 六人不假思索,飞跃而上。 果然不错,一个黑影正向东跃登另一座屋顶。 “休让他逃掉。”擎天手急叫:“他听到了咱们的谈话,决不可让他兔脱……” 一阵好追,追的人迅疾如风,逃的人虽则轻功不怎么高明,但极为机警,时而逃下小街,时而升上街顶再往小巷跳。 片刻间,人都追散了。 擎天手的轻功最为出色,追得最紧,不理会同伴是否跟来了,全力盯住黑影,紧楔不舍狂追。 对方己听到他们的谈话,泄露了机密,如不将人擒住或灭口,将会有天大的麻烦,因此势在必得。 黑影的脚下,终于出现疲象,双方的距离,已经由四五丈拉近至三丈左右,逃不掉了。 擎天手心中狂喜,脚下一紧。 黑影突然向下跳,消失在一座大宅的后花园树影中。 “你走得了?留下!”擎天手得意地沉叱,跟踪下扑,毫无顾忌地紧蹑在黑影背后丈余远,狂风似的穿林而入,手伸出了。 手距背影还有三尺,视线模糊,枝叶籁籁摇动乱人耳目,但背影依然可以看得真切。 “手到擒来!”他心中狂喜地叫,手向前急伸。 他绰号叫擎天手,手上功夫可不是唬人的,练成了铁臂功,擒人的技巧神乎其神。 其实,他杀人的利器不是手上功夫,而是袖底暗藏的小型判官笔。 交手时,对方以为他的手厉害,全力防范他的手探入近身,却没料到他的袖底,突然射出附有小链的小型判官笔,比袖箭的威力强十倍。 一声崩簧响,判官笔弹出袖口。 黑影突然消失无踪,小判官笔远射出丈外,链子绕在树枝上.笔落空而且缩不回来。 ------------ 第 十 章 郎情似水 丘星河是一个天底下最可笑的大傻瓜。 姜秋华爱情所钟的人是梁少庄主,对他所表现的温情,所凝注的流波,所楚楚可怜的要求,都是为了所爱的人而发的,所爱的人却不是他,而是他的死仇大敌。 他为何答允这种不合情理的承诺? 这不是天底下最可笑的大傻瓜又是什么? 他如果有种,该挺起胸膛横剑夺爱。 “罢了!”他摇头苦笑:“也许,是我前生欠了这个女人的债。” 回到客房,站在门外油然兴起戒心。 房门没交代店伙加锁,掩门时他放置了一些小道具。 只要有人启动房门,夹在门缝的两根头发,必定自行飘落,谁也不会察觉这两根细微的头发。 有人出入过! 这是他的第一个念头。 迟疑片刻,他深深吸人一口气,推门入室。 他一怔,顺手掩上门。 外间的小桌旁,坐着盯着他似笑非笑的假书生杨明,神情怪怪的。 他心中一虚,脸上发热。 “是你。”他讪讪地说:“来了多久啦?” “你一进那妖女的房,我就来了,枯等了半个时辰,你这餐吃得很写意啊?”假书生撇撇嘴:“无俦秀士如果不打破你的头,他的头必定被你打破,男人们争风吃醋,肯定会打破头的。坐,你仍是主人。” “嘴上饶人好不好?我怕你。”他拖凳落坐:“无俦秀士可能不会来,我猜,姜姑娘可以有效地控制他,那杂碎真幸运。” “哦!无俦秀士不来找你了?修养好像不错呢!也许,他正在志得意满,享受他的胜利,英雄霸业要紧,儿女情长可以暂且抛开。” “他享受什么胜利?” “杀了河南老店的麦店东,正式向神剑天绝的权势挑战。他是侠义英雄世家子弟,向黑道大豪挑战名正言顺,实在用不着找其他借口,毫无理性杀了麦东主。”假书生愤愤地说: “他这一招拙劣得很,我怀疑是周王府那些把式出的馊主意。” “原来如此!”他有点恍然。 他对神剑天绝并无成见,神剑天绝与周王府有协议,互不侵犯和平相处,其中很可能出了有利害关系的意外。 周王府借九华山庄的声威,借机铲除神剑天绝的势力,是合理的必然现象。 这些个与他无关,事不关己不劳心。 “什么原来如此?”假书生追问。 “我猜,昨晚姜姑娘也参予了。” “他们是一双侠侣呀。” “难怪她怀疑我。” “她怀疑你什么?” “说我是三个蒙面人之一,她一定碰上了劲敌。”他恍然大悟:“这劲敌她必定难以应忖,误把冯京当马凉,难以应忖就改用怀柔手段应付.难怪她的态度转变得令我大感困惑,不过……” “不过什么?” “她成功了,我不会再成为她的劲敌。” “哦!你和她……” “算是朋友了,她答应请无俦秀士不再向我寻仇。” “罢了!”假书生大望地叹息。 “你怎么啦?找我有事?” “本来,我是打算……罢了,别提啦!我不能逗留过久,告辞。” “不多坐一会……” “不必了,你忙你的。” 假书生失望地走了,显得垂头丧气。 她本来打算请丘星河,指示对付姜秋华的秘诀,岂知丘星河已经成为姜秋华的朋友了,她只好失望地走了。 “男人!”她临行说了两个字。 丘星河被她这两个字,说得发了半天楞。 男人,通常在女人的影响下,会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笨事。 包括行事荒谬笨拙幼稚,或者疯狂冲动血流成河。 他,也不例外。 大河苍龙被无辜杀死,不但黑道朋友义愤填膺,复仇之声高唱入云,江湖各门各道也同感愤慨,对九华山庄的作为大起反感。 其实,梁少庄主与周府的走狗们,联手杀死了许多异已,这些被杀的人,有许多是侠义道的高手名宿,早已引起白道和侠义道的愤慨了。 只是,他们慑于周府王家权势,不敢出面声讨,暗地里早有反击的准备。 入云龙、满天花雨,前者是侠义道英雄。后者是白道的名膘师,他们都是死在周府的把式手中的。 ------------ 第十一章 苇塘脱险 假如先前糟老头不嘲弄他,毫无疑问地,他仍然稳坐在鞍上,垂头丧气做白日梦,意念飞驰,飞到早已远去的轻车上了,那有工夫留意路旁的变化。 不对,哪种目光。 上了年纪的人,数十年风霜不断锻炼、耗损、老化,那双眼睛不可能再保有凌厉的慑人厉光。 不但有慑人的厉光,而且有一种妖异惑人的光芒。 这瞬间,一阵寒流通过全身。 那是一种先天所潜在的本能,生物界逃避灾祸的自发性保命反应。 没有思索的余暇,本能反应与经验反应,在这电光召火似的刹那间。爆发出正确的行动,扭身向右翻滑,从大法师的一面倒下。 面对凶险,置之死地而后生。 四个乡民,在同一瞬间手脚齐动。 一声慑人心魄的怪啸,从大法师的口中发出,三道青虹同时脱手破空而起,向健马的上空集中。 另一个老香火道人,闪电似的飞扑出路心。 四个乡民所发射的暗器,真可以用群来形容,破空的锐厉啸声,令人心胆俱寒。 同时,四人随着暗器群飞跃而进。 丘星河似乎会变。变成扁平的物体,平贴在地,高度减至最小最傅限,瞬即疾射而起。 噗一声沉闷声暴响起。 他和飞朴而来的香火道人憧成一团。 可怕的打击及体,他也本能地给予对方致命的打击。 健马长嘶,蹦起、陪倒。 所有的暗器全部落空,健马却遭了殃。 大法师到了,云帚如天雷下击,罡风罩住了他和老香火道人。 显然要将敌我双方一帚打尽。 老香火道人的脆弱脖子,在他一抱一挟一扭之下,头部再来一记大回旋,面孔转至肩后方。 头转过肩,表示颈椎的关节筋已经断了。 他的小腹丹田,也挨了老香火道人右肘尖一记重击,力道千钧,足以裂石开碑。 生死关头,他忘了痛楚。 求生的强烈欲望,激发了他生命的潜能。 帚下的刹那间,他抱住老香火道人没有知觉的身躯,奋全力滚翻,将老香火道人翻至上面。 “是你!”他厉叫。 肉裂声慑人心魄,云帚把老香火道人的背部变成一团乱刀斩切般的模糊烂肉。 他不但认出大法师是谁,也看出老香火道人是何人物。 那不是老香火道人.是一个中年女人扮成的。 大法师也是中年人,并不老。 两男女的化装易容术并不高明,激烈运动中露出了原形。 这瞬间,他的右手食指二指虚空向上疾点。 大法师的云帚,击烂了女同伴的背,云帚还没有收回,眉心便出现一个指大洞口。鲜血溢出。 眉心距丘星河的指尖,仅三尺多一点,足指功威力最可怕的距离。 练了天罡指火候已有八成的人,三尺左右虚空可贯穿两分厚的铁片。 丘星河临危拼命,这一指非同小可,几乎贯穿了大法师的头颅。 呃了一声,还没挺身站起收帚的大法师,晃了一下,顺势向前一仆,仆倒在血肉模糊的女伴身上,开始猛烈地抽搐。 人影暴起,疾射小店的屋右侧。 店后是矮树丛,和须水河东岸的芦苇与树丛相连,是藏匿的好地方。 四个乡民飞越倒下的健马上方,刚好可以看到丘星河钻入屋后矮树丛的朦胧背影。 枝叶摇摇,背影瞬即消失无踪,速度之快,已达到人的体能极限。 “咦?追!” 一个乡民大吃一惊,这一面的变化怎么快得如此离谱?不但没有死的丘星河,而且摆平的却是法师和老道。 两方面同时发起空前猛烈的突袭,大法师这一面两个人实力最强,却死得如此迅速,怎不令人大吃一惊? 那是不可能发生的事。 这一追,像是没有头的苍蝇,漫无目的乱飞乱撞,不可能追及了。 丘星河匿伏在水际的芦苇丛中,春日水盛,芦苇大部份淹在水中,下面全是烂泥,人藏在密密麻麻的新芦中,即使留心搜索也不易发现。 小腹的痛楚开始扩大、蔓延。 他知道,丹田受到严重的伤害。 那扮老香火道人的女人,练成了可怕的阴柔奇功,奋力一击,一般正统的内家气功,必定一击而散,小腹成为一团腐烂的碎脏残肉,可怕极了。 ------------ 第十二章 初露侠踪 练武人如果不学自己裹伤,是活不了多久的。 女人是行家,毅力惊人,自己慢慢地上金创药,撕裙带作伤巾,甚至不曾发出呻吟声。 自救是唯一的活路,女人终于成功了。 迅雷剑客的手,终于伸出抓住了商玉洁的手,一拉之下,真力已尽,手脚一松。 “玉洁,支……支撑下……下去……”他含糊地叫“是……是一种麻痹的毒……毒药,我……我们死……死不了……” “要……要死就死……死在一起,不……不群……”商玉洁也完全失去活动的劲道,两人头部相并,再也不能靠近了:“我……我抱……抱歉,连……连累了你,但……但愿来生……” “听着,我们死……死不了。”他吃力地叫:“支……支撑下去,也……也许我们的人会……会来接……接应我们……” “不……不群,那……那是不……不可能的,但……但愿来……来生能……能报答你,做……做你的妻……妻子,哦!不…… 不群,我,我的喉……喉……” 喉肌逐渐麻痹,只有气出入而无声音发出。 “支……支撑下……去……”他也发不出声音了,只能发出呼吸声。 女人一跛一跛吃力地逐渐走近,眼中发出含有怨毒的厉光。 “老娘不要活的。”女人凶狠的语音十分刺耳,站在一旁强忍痛楚,手中有一把创,是属于商玉洁的:“一剑之仇、刻骨铭心,该死的!” 女人用剑戳刺商玉洁的小腰背:“原来你是个女的,先招你的名号,招!” 手用不上劲,剑尖无法刺人肌肉,仅造成皮肤的伤害,皮破血沁出。 两人那能发话?白问了。 女人大概知道毒性已控制了咽喉肌肉,不再多问。 “我要剁碎了你。”女人再次吃力地抬起剑,准备砍向商玉洁的颈背。 斜刺里伸来一只大手,扣住了女人的手肘,夺了剑往身旁一丢,再一把拉断女人的百宝囊挂带,察看囊上红丝绣的蝎子图案。 “红蝎子孙六姑。”说话的人是小店中,痛打潘姑娘的年轻人,手一样,孙六姑尖叫一声跌出丈外:“你像真的母蝎子一样毒。专吃你引诱而来的公蝎子、你这一辈子,不知毒死吃掉多少人。” “你……不要管我们的事。”红蝎子孙六姑坐起尖叫:“以……以免死……死无葬身之地,你……你知道我是……是什么人吗?” “你不是江湖上最毒的女人,专门引诱良家子弟,情欲一过就杀了灭口,人人害怕的红蝎子孙六姑吗?你这百宝囊已表明你的身分了。” “我是说,我……我替什么人办事。” “哦!你说吧!是阎王吗?” “周王府武……武威所……” “很好很好。” “害怕了吧?把百宝囊还给我。滚开。” “毒女人,百宝囊内如果找不到解药。”年轻人将囊中物品往地下倒:“我剁掉你的手脚,让你做下半辈子人彘,我可不想做杀你这种人的刽子手。” “你该死……”红蝎子厉叫,猛扑而上。 年轻人扭身一掌斜拨,红蝎子斜飞而起,砰一声摔倒在丈外,创口迸裂,痛得狂叫挣扎难起。 年轻人是行家,检查了几个小玉瓶,找到一只刻了小花的,倒出其中的褐红色豆粒大小丹丸,嗅了片刻。 “找到了,红蝎子,你的手脚保住了。”年轻人欣然叫,摔飞了所有的玉瓶与小葫芦。 灌了两颗丹九,片刻,首先活动手脚的迅雷剑客,在地上吃力地嘎声喘息。 “谢谢……你,兄……台……”迅雷剑客可以勉强说出不太清晰的话:“大德不……不敢或忘,请教兄……台尊姓大……名……多……” “凑巧救了你们,不必放在心上。”年轻人将解药小玉瓶揣入自己的百宝囊内:“赶快活动手脚,片刻后便可恢复精力。那毒女人不会放过你们,你们有权处置她。” “兄台……” “我姓丘。” “我叫……” “后会有期。” “丘兄请留步……” 年轻人去势奇快,已经远出二十步外了。 迅雷剑客见人己走远,赶忙探望商玉洁。 四位前辈在街上追寻年轻人,想得到必定是白费劲。 ------------ 第十三章 风声鹤唳 晚餐后无所事事,城中三更初就夜禁,想找地方消遣也无处可去,邀集几位朋友品茗聊天,算是最佳的享受了。 品茗也就少不了对世事有所批评,也就难免信口雌黄发表自己独到的消息。 大南门的一座住宅内,四五位本地混字号头头,吃饱了在一起品茗聊天,相当悠闲写意。 这几天满城风声鹤唳,高手名宿都来赶集,本地的混混们聪明得很,一个个躲得牢牢地自求多福。 他们虽是外人不敢忽视的地头蛇,但过境的强龙太强,谁肯冒险出头充好汉?置身事外明哲保身,才是保命的不二法门。 当然,他们不会真的装聋作哑,缩头收手,仍然得留意生存环境的各种变化。 起初,谈的是陷人坑人的得意往事,表示自己如何精明手段高,言不及义面目可憎。之后,谈上了本城的风波情势。最后,谈到我独行丘星河。 “这家伙到底是伺来路?”上首那位留鼠须的人,正经八百向同伴询问:“没有人敢和九华山庄的人作对,更没有人敢反抗开封周府的老爷们。我想,会不会是九华山庄的人玩的花样,故意制造出这么一个人来制造事端,你看吧!事情闹开了,所有的人都逗留不走啦! 不但吸引了天下同道的注意,可以乘机锄除异己,而旦咱们这些人,也跟着遭殃。” “欧阳兄,事不关己不劳心,作遭的什么殃呀?”那位生了一双三角眼的人说:“天塌下来,自有高个儿去顶,你我还不是每天吃饱了红烧蹄膀,邀几个老朋友喝茶聊天?” “你少说一些风凉话,没有人说你是白痴。”欧阳兄狠瞪了对方一眼:“昨天傍晚出事,今早就有几个王八蛋强龙,几乎破门而入,揪住我的衣领,大指头点在我的鼻尖上,警告我不可色庇藏匿我独行,不然保证要我生死两难,这不是遭殃是什么?” “我更倒霉。”另一位生了一双死鱼眼的人诉起苦来:“午后不久,几个神佛居然找到我藏身的地方,二话不说,先揍了我三拳头,打在肚皮上真不好受,闷着痛,内腑像在造反。” “只为了揍你而来?”有人说风凉话。 “见鬼!居然要我供给我独行的消息。”说着说着,死鱼眼居然有了生气,像要冒出火来:“我要是知道,还用躲到皮条老八家装龟孙?早就找主顾出卖消息,赚些金银快活了。” “卖这种消息,会送命的。”欧阳兄冷冷地说:“你只能到地狱去快活。” “吁吁吁!你少触我霉头,咱们这些混口食的人,只要金银到手,天底下躲的地方多着呢!那些大神佛们哪有闲工夫打我下地狱?” “没出卖消息,神佛已经可以不费吹灰之力,从你的相好秘窝里,抓瓮中鳖一样把你抓出来。” “这……” “好了好了,到底有谁听到一些风声?”有人不想再听无谓的话。 堂屋不大,门是大开的,不知何时,门口出现一个浑身灰黑的英伟夜行人。 “咳咳!”夜行人用轻咳吸引众人的注意:“对,这才是最重要的事,到底有谁知道或听到一些风声,说出来听听好吗?” 所谓夜行人,通常指穿了窄袖窄裤管,衣色灰暗或有迷彩的夜行衣,神出鬼没,夜间活动的人。 另一特征,是兵刃系在背上,拔出虽有些困难,但行动时不至于碍手碍脚,兵刃晃动。 夜间行动常常会误了大事。 “咦!你……”所有的人,皆大惊失色,欧阳兄大概是主人,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应付。 “有人愿意说吗?”夜行人迈步入堂,顺手掩上门,笑吟吟毫无敌意。 “尊驾是……”。 “别管我是谁,你就把我看成某一位神佛,或者某一条强龙吧。” “阁下……” “欧阳老兄,千万不要掏出腰带内暗藏的三棱镖。”夜行人含笑提出警告:“那会送命的,请注意,我不希望任何人受到伤害。” 意思很明白,没有人妄想冒失动武,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。 “老兄,兄弟敢保证,咱们这几个人,都是惹不起神佛的怕死鬼,绝不可能知道有关我独行的消息。”欧阳兄摆出光棍泼皮面孔:“该怎么办,你老兄瞧着办好了,咱们认命了。” “好吧!在下不会逼你们说不知道的事,哦,哪一位是赤练蛇羊雄老兄?” ------------ 第十四章 荡妇魔女 运出两条街,后面传来一声唿哨。 四人警觉地两面一分,回身戒备。 五个黑影飞越屋脊,来势如星跳丸掷。 “四比五,咱们看谁的宝剑已老。”第一个亮剑的皇甫兄声如洪钟:“再怕事逃避,今后咱们哪还有脸在江湖行走?拼啦!” “我姓尹的不用技改用剑,剑依然未老。”尹老哥第二个撤剑:“打旗儿的先上,哪一位陪老夫玩玩?小心姜是老的辣,来吧!” 五人一字排开,却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意图。 “咦!诸位不像是四出追赶的人。”中间那人声如洪钟,正是被丘星河十剑击败的人。 星光下,这人相貌威严,留了三绺长须,青袍飘飘,虽在黑夜中,那股威严膘悍的气势,依然可以感觉得出来,正是天生的领袖人才,那股气势具有慑人的威力,大白天威力可能增加三五倍。 胆气不够的人,必定在这种气势的压迫下崩溃。 “原来是你!”尹老哥颇感惊讶:“我明白了,原来你不是怕死鬼,偷偷跟来想浑水摸鱼,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。岂知无俦秀士这混帐东西,已经摸清了你的动向,今晚在这里所张的罗网,原来是为你而设的,你真走运,居然有上苍见怜,派了一个救苦救难使者来救你。” “咦!你老兄是……” “别问了,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,各走各路好不好?咱们不想高攀你这位一代霸主大豪。” “兄台言中有物。” “是吗?” “那位救苦救难使者,不是为救在下而来的?” “是吗?” “在下只接了他十一剑。” “不错,真的不错,你很了不起。”尹老收剑鼓掌:“但愿你永远幸运,下次可以接他一百剑。” “什么意思?” “令媛只接了他一剑。”尹老的话仍然刺人:“据老夫所知,令媛已获阁下崩云剑法真传,内功修为也将臻炉火纯青境界,即使比你差一分半分火候,但敢斗敢拼的精神比你旺盛多多。令媛只接了一剑,而你却接了十一剑而平安无恙.老夫估错你了。” “哎呀!兄台认识那个人?” “谁呀?”尹老故意装糊涂。 “那个大声嚷嚷自称债主的人……” “他没欠你的债吧?” “这……兄台怎知去年郑州小女……” “没有什么好瞒的,那件事早已传遍天下了。可笑的是,去年阁下差遣爱女,替周府的鹰犬卖命,志得意满,何等风光?事不到半载,风水轮流转,周府的人便唆使九华山庄的人对付你,要铲你大河两岸的权势,很可能让九华山庄取而代之,真是报应。” “在下郑重声明,那次小女的行为,绝非在下所授意一而是她年轻识浅,上了妙笔生花的恶当,激她找玉麒麟比剑术。小女对商庄主享誉武林的流星散手创法,怀有颇深的成见,因此……” “好了好了,萧大爷,老夫不配过问你们的事,那与老夫毫不相干。” “在下诚意请教,那个人真是去年那位蒙面人?” “不瞒你说,老夫不敢肯定。” “兄台……” “真的,迄今为止,咱们四个自命不凡的人,一直就无法找到他、接近他,无法证实老夫的猜测,为免多生是非.请不要张扬好不好?张扬出去,你我都会成为追猎的目标,,何苦来哉?” “这……可否请教诸位高名上姓?” “算了,老夫说过,道不同不相为谋,再见。” “兄台……” 四人转身如飞而去,速度惊人。 “大哥,不能追。”一位同伴拉住了萧大爷低声说:“追必定引起误会,这几位仁兄对咱们有成见,一照面便知道大哥的身分。” “二弟,你看出什么了?” “说话的人是疯丐尹非,大名鼎鼎的侠丐,周府的杂碎,怀疑他曾经参与去年郑州之谋,正全力追缉他,所以他丢弃了化子装。” “晤!真可能是他。” “所以他知道刚才击败我们的债主,是那位与明慧侄女交过手的蒙面人。有点不妙,大哥。” “什么不妙?” “明慧侄女那次一剑受创,刻骨铭心,埋头苦练誓报奇耻大辱,假使让她知道蒙面人在此,碰上了将有可怕的后果。”二弟不胜忧虑摇头苦笑:“再让她知道此人也击败了我们,她必定会全力以赴。大哥,明慧侄女能胜得了这个人吗?我只接了一剑,第二剑便几乎被贯穿咽喉,要不是无俦秀士及时出现,我和三弟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十五章 欲海奇花 堂屋简陋、狭隘,破碎的桌椅已经移走,摆了三四张长凳,更形狭隘。 假书生神色萎顿,衣衫凌乱,被按坐在靠壁的一张长凳上,一看便知曾经受到某种禁制,活动不便,成了任人宰割的囚犯。 神智完全恢复清明,便嗅到阵阵幽香。 当她发现自己衣衫不整,酥胸半露春光半泄时,便知道曾经被彻底搜查,验明正身,不禁羞愤交加,也感到心底生寒。 上坐的明艳照人美女左右,有油头粉面的两俊男,与艳丽妖媚的两名女郎,像保嫖般左右分列,五双眼睛不怀好意地盯视着她,像饿狼盯视着爪下的羔羊。 她想反抗,想跳起来,但力不从心,试了一次失败之后,不再作无谓的挣扎。 “我想,你该已知道我是谁了。”女人嫣然一笑,笑容不但媚而且得意极了。 “是的。”她急急整理衣衫:“只是,有点不明白。” “不明白什么?” “家父有几位明友,曾经与绛宫魔女打过交道。据他们说,魔女年纪已经不小了,而你,应该是年纪比我小,二九甚至二八芳华的少女。” “谢谢夸奖,我已经双十年华了。”女郎笑得更媚更得意: “我是绛宫第四代传人,也是唯一的门人。本宫的每一代及门弟子,都以魔女的面目在江湖邀游,令尊的朋友所见的魔女,很可能是我的师祖或师父。” “难怪,江湖朋友知道绛宫底细的人,屈指可数。家父领袖群伦,消息极为灵通,但也对贵宫所知有限,请教,宫主计算我,有何用意?” “我出道没几天,需要各方人土大力扶持。” “哦,这是成名的捷径,可是,你找错人了。” “我找的不是令尊那种所谓讲义气尚气魄的浑人。”绛宫魔女撇撇嘴:“而是怀有雄心壮志有担当的当今才俊。目下有一个梁少庄主,是我的第一目标,他近来的成功,委实可圈可点令人称羡。” “唔!杭瀣一气。” “你少逞口舌之快,不要激怒我,小丫头。”绛宫魔女脸色一沉:“目下我手中有了你,及另一个侠义道的重要人物,再加上即将要到手的丘星河,我就有与九华山庄谈判的本钱。有要求梁少庄主让步的高价码了。粱少庄主居然不知道的你隐身在他身旁出没,我对他的才华,须重新估价了,你说,你愿追随我吗?” “我宁可死!”她爆发似的尖叫。 “是吗?嘻嘻……”绛官魔女暖昧地荡笑:“有许多名门子弟千金淑女.落在本宫的人手中时,口气比你更强硬更坚决,结果,赶都赶他们不走了。” “你这贱女人……” “带她下去,教她一些本宫的规矩。”绛宫魔女不悦地挥手: “不要弄得她见不得人,留她有大用,不怕她老爹不服贴。有她老爹支持,价值比九华山庄强十倍。” 两个油头粉面的大男人,一挟胸一抱腿,恶作剧地把她当猪抬,看她情急挣扎的举动为乐。 “可有消息传来?”绛宫魔女向门外问。 “回少宫主的话。”门外传来女人的嗓音,但不见有人现身: “两面都没有消息传回,毫无动静,恐怕姓丘的已放弃这里的落脚处,不能在此守株待兔了。” “不会的,他利用这里张灯引蛾,怎会轻易放弃?闪电手几个人来了,不是吗?叫他们小心了,不要只监视小径,不可忽略了四野,丘星河应该快要回来了。” “属下这就吩咐他们加强戒备。” 小屋本来是丘星河引诱敌人的陷阱,现在却成了绛宫魔女的行宫了。 小屋共分三进五部份,三进是堂屋,内堂宿处、厨间柴房,另两部份是后面的牲口栏舍、仓房与农具间。 仓房是空的,没堆放任何果蔬米麦,目下成了绛宫一部分男女的歇息处。 牲口栏舍仅有鸡窝,作为囚禁人质的地方,派有两男女看守。 囚犯除了龙叔、吕叔、迅雷剑客与商姑娘之外,另有两个开封周府的把式,六个男女昏昏沉沉,蜷缩在草堆的鸡舍房,形同白痴,对四周动静的反应麻木不仁,根本不需要派人看守。 因此负责看守的两男女,在一旁搂搂抱抱亲热,衣裙凌乱春色无边,好在都是久在情欲中打滚的男女,只为了排遣无聊,相互调情好玩而已,手眼温存桃逗取笑,不至于肉帛相见,无此必要。 ------------ 第十六章 荒坟墓穴 受伤的野兽,会本能地找一处隐密的地方躲起来,静静地舔伤口以防止腐烂,慢慢地运用体内的潜能度过难关,静静地等候痊愈,或者死亡。 熬不过,会静静地死在隐密的地方,绝不向同类求救。 他躲在一座绿草遮掩了的废坟坑内,静静地起出暗器。 上苍见怜,他的长衫和内衣已化成碎片,剑也丢了,但腰带上的荷包还在。 荷包内,有他的救命至宝:金创药和保命灵丹。 这种药与百宝囊中救人的药不同,保命的药要珍贵多多,人谁不自私?救别人与救自己的药当然不同。 两大腿共中了五件可破内家气功的歹毒暗器,幸好没伤到筋骨。 伤加上暗器所淬的毒,他吃足了苦头。 夕阳西下,天黑了,搜山的人也走了。 五种奇毒,宗师级的玩毒名宿也感到束手。 旭日上升,下沉;上升,下沉…… 三天三夜,他在生死城进进出出,出出进进。 昏迷、苏醒,又昏迷…… 开封城乱糟糟,人心惶惶。 无情的报复来势如狂风暴雨,神剑天绝可不是一个打掉牙齿和血吞的豪霸。 果然不出丘星河所料,开封城每天晚上都发生火灾。有人恶意地纵火。 有一天晚上,竟然升起了十处火头,烧掉了几十户人家,其中有些是卫军的官舍。 绑架勒索案也层出不穷,官府疲于奔命。 这几天,武威所办事处极为反常,一点也显不出忙乱,反而显得太平无事。人人悠闲,似乎开封的治安与他们无关、那是治安当局开封府推官大人的责任。 这天三更初。 密室中灯火通明,门窗紧闭、戒备空前森严。 长案上,张着大型地图,四周,共有十二位穿便服的大人物。 下首的三个人,正是武威所外勤组的三客卿,其中有妙笔生花陈驹、沧海君郭尊。 为首的第一客卿,相貌阴险鹰目高颧,留了泛灰的大八字胡,是属于喜怒不现辞色的危险人物。 手握指棍在旁解说的人,是武威所名义上的负责人葛百户。 商议了半个更次,目下已进行至最重要部份。 地图的图名是:南京暨附廓舆图。 这里是河南开封府,地图却是南京。 “天字八组,务必于指定期日,克期到达指定各地,按期发动缉拿事宜,一定要让天下人都知道,他们何时在该地办案。与其他事故无关。”葛百户用权威的口吻下达行动指示: “地字八组,在玄字八组向锦绣山庄发动攻击的前一天,一定要秘密抵达这里。” 指示杖向地图一指,点落在目标上:凤阳。 “郭老,你的玄字八组,该知道如何讲行吧?”葛百户手指向沧海君。 “知道,务必毁灭锦绣山庄。”沧海君的口气信心十足:“在收抬残局时,本八组有两件事必须乘机完成。一是秘密处决受邀前往袭击的群雄中,选择那些已无利用价值的人在现场执行。一是九华山庄的重要人物,必须遗尸在锦犭山庄,以转移世人的注意力,让江湖人士与武林朋友,不断在报复长仇杀中浪费时日,无暇对咱们的行动目标却疑而追根究底。 “陈老,你的天字八组执行有问题吗?” “在下全力以赴。”妙笔生花像在保证,语气肯定:“有无俦秀士的九华山庄人马效力,可说已成功了一半。这期间,在下将策动可用的人手,在各地制造纠纷与混乱,对外铲除异已,对内淘汰失去利用价值,或者有失控顾虑的人,加紧吸收和培养第三或第四势力,增加各方的牵制以保持实力平衡。在下深信,定可将天下群雄的注意力吸收过来,众所公认咱们与任何惊天动地的重大事故无关;也可以让朝廷方面相信,咱门自顾不暇,绝对没有余力介入或牵涉其他重大的事故。” “如果不能够在武昌牵制或歼除张、方两个人,你知道结果吗?” “知道,凤阳禁卫军中张、方两家的亲朋子侄,不会轻易请假赶来武昌声援,郭老哥的地字八组人马,成功的机会可能减少一半。” “陈老明白就好,所以务请全力以赴。” “在下已造成时势,定不辱命。” 惊天动地的阴谋,上在紧锣密鼓秘密进行。 ------------ 第十七章 严惩双杰 八匹健马来自开封,每个骑士皆携有长行的马包,带有兵刃,仆仆风尘南下。 一早便通过了长葛县西南十八里的和尚桥镇,便发现有人跟踪。 这些人都是老江湖,都是闯荡多年的高手,发现有人跟踪怎敢大意? 南北大官道旅客络绛于途,车马轿来来往往,能及早发现跟踪的人,委实不是易事。 官道形成一处大弯道,路两恻林木青葱。 八人一打手式,两面一分,策马入林。 南面里外,几名旅客也向路侧一钻。 这一带是平原区,官道宽阔,视界可及三五里外,因此八人八骑隐身入林,北面的旅客虽然视线被树林所阻挡,南面的旅客却可以看到他们的举动。 只有一位骑士,回到路旁坐在林前的大树下,留意北面官道的动静,留意往来的旅客有何可疑征候。 南面来了两名骑士,健马小驰蹄声哒哒,毫无赶路的意思,任由健马悠闲地小驰。 坐在树下监视的人,颇感意外地长身而起。 两骑士也发觉了树下的人,也颇感意外勒住了坐骑。 “是于存孝于兄吗?”那位粗眉大眼,留了大八字胡的骑士欣然叫:“你老兄怎么在这里出现?好像是伏路,怎么啦?” “等几位老相好。”于存孝踱至路旁,用手向北一指:“也许是老朋友呢!哦,你们洞庭双杰远道北来,不会是行道游历吧?” “到赵州与刘天禄老兄聚一聚,听说他已应聘至京都振远镖局任镖头,由侠义道转入白道,恐怕他不大容易适应呢!”双杰挂缰下马,交谈透着热烈:“侠义道朋友可以任性而为,转白道可得循规守矩遵法,但毕竟是正正当当的河湖行当,武朋友颇受尊敬的出路。于兄,你不是早就回到山西潞安老家纳福吗?” “一言难尽。”于存孝笑笑。神情有点不自在:“天生劳碌命,命犯驿马星,哪能安居纳福?” “那目下……” “在开封周王府有一份差事。” “哦!好事嘛!这才是真正的好出路呢!”另一杰脸上有羡慕的表情:“唾们有几位朋友,也在武昌楚王府当差,威风得垠呢!果真是名利双收,令人既羡且妒呢!于兄,恭喜恭喜,哦! 要等的老相好是……” “还不知道。”于存孝抢着悦:“届时自知。” “还不知道?” “可能是另几位朋友的对头,朋友们在林子里等候。”于存孝指指同伴潜伏处:“咱们的处境相当恶劣,不但有新结的仇家,更有昔日的对头相机报复,不得不提高警觉旦夕提防。两位途经此地,兄弟不便款待,十分抱歉,咱们也择日聚一聚好不好?” “在其位谋其政,有对头是免了,的呵呵!好在于兄四海游神的绰号,就足以让魑魅魍魉心胆俱寒。于兄,要兄弟盘一盘老相好的底吗?” “连咱们这几个老河湖,也不知跟来的是些什么牛鬼蛇神,两位恐怕更是无从着手,盛情只好心领啦!假使两位慧眼得识歹徒面目,能早些通知兄弟防范,那就感激不尽啦!” “也好,咱们替于兄留神些就是,希望日后有暇,与于兄小聚一些时日,后会有期。” “后会有期,好走。” 洞庭双杰告辞上马,一声“后会”向北走了。 □□□□□□ 三里五里,看不到半个可疑的人。 道上旅客往来不绝,没看到有佩了兵刃的可疑旅客。 洞庭双杰,一在岳阳一在常德,势力范围一在湖头,一在湖尾,是侠义道人士中颇有名气的所谓英雄人物。与也是名列侠义英雄的四海游神于存孝,身分地位相当,颇有交情。 既然有交情,当然胳臂往里弯,自告奋勇替朋友分忧,希望能先一步查出对头的底细来。 他俩失望了,没发现可疑的人。 “于老兄吃了官家饭,大概小心过度疑心太重了。”家住岳阳的大杰洞庭蛟谭兴向二杰说:“风吹草动也忧心忡忡,杯弓蛇影自己吓自己,就算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人跟踪,也犯不着紧张兮兮埋伏戒备耽误行程呀!” “于老兄可能真的愈来愈胆小,草木皆兵委实日子难过。”二杰武陵钓客张钧颇为同情四海游神的处境:“我觉得他改吃公门饭,委实自讨苦吃,往昔邀游天下何等自在?一旦受人管束,他那种人真像意马加缰,心猿受锁,我真替他可怜。” ------------ 第十八章 镖打丑类 “不群,你认为我们能争取到丘星河吗?”商姑娘向迅雷剑客问:“我爹迟迟不动声色暗中跟踪,主要是没有正当的理由兴师问罪。” “我明白。锦绣山庄与九华山庄,都是武林侠义道世家,如无重大的理由,绝不可同道相残。振武门是白道山门,更不便与侠义道的人无缘无故冲突,所以,我们只能自卫,而不能主动露面公然结算。” “丘星河与九华山庄不会善了,有我们暗中相助,岂不两全其美。” “是的,甚至可能找到公然介入的机会呢!” “你同意了?” “不但同意,而且由衷赞成。老实说,我希望交他这个朋友,我曾经自命不凡,看了他的身手,我好惭愧,我真不配称剑客,日后真该谦虚些了。” “他佩了剑,只不知道他的剑术如何?”商玉洁另找话题: “不群,我们都以剑术通玄自豪,经过一连串的凶险经历,我们真该谦虚些了。” “哦,这感慨的话,是不是想起那位蒙面人?” “是的。”商姑娘叹息一声:“我曾经痛下苦功,总算小有成就,但我怀疑。” “怀疑什么?” “日后真能找到那个蒙面人,我怀疑自己的成就,恐怕仍然对付不了他。那天我身在险境,死中求生,发招已用了全力,结果……” “你发誓要找他报仇,走狗们也大肆穷查他的底细,迄今为止,仍然无人知悉那位蒙面人的来路,就算作能找到他,又能怎样?” “这……” “算了吧!玉洁,不要把这件事老放在心上,太过认真,久而久之,心中的负担愈来愈重,届时你反而会灵智不够清明,取胜的机会相当少的。” “我知道,不群,我能够知道反省,可知我并没把这件事看得太严重。” 林缘出现天鹰三个人,打断他俩的话题。 “我们走吧!”天鹰一面说,一面向小驴走去。 迅雷剑客毕竟是这一代的年轻剑客,闯出一番辉煌的局面,自有他成功的条件与机缘,分析的情势是颇为中肯的,对江湖大势看法相当正确。 九华山庄是侠义道武林世家,目下名正言顺借王府的权势,歼除奸宄痛惩不法,容或手段过火,有借机锄除异已之嫌,但立场正确旗号鲜明,谁愿意强出头替死去的人主持公道呢? 迄今为止,无俦秀士不曾扬言与锦锈山庄有何牵连,而且不曾进入锦绣山庄的势力范围。 商庄主的一些朋友被杀,以满天花雨为例,谁能指证是无俦秀士所为?那是王府把式秘密干下的血案,哪有人敢冒大不韪出面指证? 所以,商庄主没有任何现由,出面干预无俦秀士的行事,贸然出面反而招致侠义道人士的反感。 因此,只能在暗中侦查,搜集无俦秀士的不法证据。 振武门的白道人士的代表,迅雷剑客是振武门的少门主,假使他出面公然干预,很可能身败名裂。 这是一场最不公平的明争暗斗,商庄主完全失去主动的机会,因此遭到部份激愤人士的误解,认为他经过郑州的挫折之后,便胆小怕事躲在山庄避祸逃灾。 疯丐尹非,就是激愤人士的代表。 目下唯一能理直气壮,公然向无俦秀士讨债的人是丘星河。 他的讨债行动,必然地会受到侠义道某些人士的反感,更受到心怀叵测的人仇视,九华山庄的朋友更是将他看成死仇大敌。 所以,才有洞庭双杰那种是非不分的侠义道人士,逞强出头被打得落花流水的事故发生。 当然,为我独行丘星河喝彩的人很多很多。 无俦秀士成了风暴的中心,各种立场不同的人,纷向风暴中心赶来看热闹,真有赶集的盛况。 也因此一来,无俦秀士名利双收,名头愈来愈响亮,成了当代江湖后起之秀中,最出类拔萃从所瞩目的风云人物,逐鹿当代江湖十大杰出风云人物榜首大有希望。 我独行的名号,也有如平地一声雷。 他并不希望公开招摇,以免成为杀手的好目标,接近许州,他便隐起行踪不再公然的活动。 他取绰号我独行的用意,等于是公开声明,他只有一个人,向势力庞大的九华山庄讨债,与他人无关,没有旁人也不需要旁人助势,以免混淆视听,让那些心怀叵测的人,没有诬陷他纠众寻仇的借口。 ------------ 第十九章 以武会友 刹那间的拼搏,人接二连三被震得三方暴退,有一个被震倒在门旁,灰头土脸。 由于这四位仁兄,是一个接一个上的,并没一拥而上群殴,丘星河不便下重手。 这几个人内功之浑厚,也让丘星河心中懔懔。 对方每一掌皆力道万钩,技巧更是精微圆热,在他电掣霆击似的狂野攻击下,皆能封住他的招式,仅内功的修为稍差而已,他无法击中对方的要害。 第一个人已退出门外,庄严地拔剑。 “阁下,你出来。”这人沉声说:“老夫老矣!不宜与阎下比筋骨之能,你有剑,老夫就教。” 风度极佳,不同凡响,仗剑而立气势磅礴,强烈的慑人心魄气势如浪涛汹涌,胆气不够的人必定失去斗志,望风而逃。 丘星河大踏步外出,手动剑出。 “好,在下的剑术不登大雅之堂。但情势不由人,你我都必须为保护自己的威望而战。”他一拉马步。引剑似龙吟:“在下进招了。” 对方年己半百开外,事先已表明就教。他应该先发招主攻,所以不再客气。 不是比武过招,没有所谓让招,不分谁主攻守,招一发便各展所学有我无你,谁先刺倒对方就是胜家,为求胜必须全力以赴。 “老夫恭候!” 蓦地剑吟殷殷,电光激射,每一剑都有如一道电光火雷,以排山倒海的声势行正面强攻,一剑连一剑,宛若降下满天雷电。 相貌威猛的人估错了丘星河的造诣,剑一发便完全失去先机,接下第一剑,便知道不妙。 随后除了快速地封架射来的满天电光之外,毫无反击回敬的机会,而且在封架中,感到丘星河剑上的劲道十分猛烈沉重,剑气空前凌厉,很难争回中宫反击、被逼得门避、换位、后退,每一剑皆危机间不容发,险象横生。 有两个人在旁观战,随时准备插手,岂知激斗的人移位太快,只看到满天金蛇似的激光迸射,那有插手救应的机会? “咦!这是什么人?”留了八字胡的人,惊骇万分向同伴问: “老天爷!商老哥竟然毫无还手之力,完全处于挨打困境,可能吗?” “你还不信眼前的事实?”同伴脸色大变:“剑招固然出神入化,创上的内劲,更是令人难以置信,商老哥四十载苦练先天气功,竟然失去聚神运剑的机会。这……这人太可怕了,九华山庄隐藏了实力,有可怕的超等高手在暗中活动,这场大劫你我将在劫难逃。” 一声狂震,双创全力接触,溅出慑人的火星。剑气撕裂的可怖声浪极为刺耳。 商老哥斜震出丈外,马步一乱。 丘星河也斜退了两步,蒙面的头罩出现汗影。 “在下真正攻击只有六剑。”他紧蹑住商老哥的身形、举剑的手坚定如铸,气热磅礴: “你主攻吧!好手难寻,你必须抓住机会用绝学攻击,在下也接你六剑致命绝招,上! 商老哥满头大汗,呼吸一阵紧。 丘星河在刹那间攻了百十剑,其实只有七剑是狠着。 情势不由人,商老已别无选择,一声冷叱,剑起处有如满天飞星,用上了平生所学。 丘星河毫不退让,双脚在三尺方圆内快速移动,硬封硬架来者不拒,任由对方八方疯狂进攻。 剑在窄小的空间中飞舞腾跃,将射来的满天飞星一一封出偏门,守得天衣无缝,没有任何一颗星能钻隙而入。 “铮铮……铮……” 双剑疯狂地撞击,也爆发出满天星火。 这是硬封硬接的结果,强攻硬压碰上了铁壁铜墙,就会有这种情形发生,也表示出丘星河有接受电耀霆击的充分本钱。 “我知道你是谁了!”猛烈激斗中,传出丘星河豪迈的叫声: “你已攻了八剑,够了!” 商老哥也攻了百十剑,其中有。八剑是凌厉的致命绝招。 一声暴震、商老哥又震退出丈外。 “天南镖局的失镖,在城南十余里的石梁河畔,黑龙潭附近邓姓粮绅的西下庄内。”丘星河丢下已有无数缺口的残剑:“我已问出口供,你们可以再问。” “咦!你……”商老哥一怔,呼吸不正常辞不达意。 “不要被无俦秀士向天南镖局挑衅的事所愚弄了。”丘星河继续说:“飞虎方世贤必定会出意外,之后便是你锦绣山庄烟消火灭的时候了,赶快回庄准备应变,也许还有希望。好自力之,后会有期。” ------------ 第二十章 独闯盗穴 四人奔人一条小街,绕城而走。 “就是他,错不了。”老化子一面走一面说:“就是去年在郑州客店,把我打得天昏地黑,再助我抢救商庄主的年轻人。真不妙。” “什么不妙?”三江孽龙程孝讶然问。 “神剑天绝悄悄跟下来了,这位大豪的女儿。那天晚上被妙笔生花骗去找商庄主挑战,被丘老弟所扮的蒙面人一剑击伤,怎肯甘休?如果让他知道丘老弟是那位蒙面人,将有一场大灾祸。” “神剑天绝不成气候,他只接了丘小哥十一剑,几乎丢了老命,有什么灾祸?”金剑龙镖冷笑:“让丘小哥宰了这种人豪,功德无量呢!” “神剑天绝人手众多,黑道朋友明暗俱来,丘老弟两面树敌,凶险增加十倍,你还不明白事态严重?” “尹老歌,你别穷紧张好不好?”五湖浪客皇甫松不以为然“丘小哥正全力对付九华山庄与周府走狗,有利于神剑天绝复仇,神剑天绝再笨,也知道该利用这大好的情势,这期间绝不会对丘大哥不利,放心吧!” “看来,丘小哥的处境真的非常不妙。”金剑龙镖苦笑:“他不但与九华山庄周府走狗誓不两立,黑道的神剑天绝也与他有难解的过节,侠义道的商庄主也将他列为仇敌,这是说,所有的人,除了咱们四个孤魂野鬼之外,全是他的仇家。” “还有刚才那个姓杨的小丫头。”五湖浪客说:“奇怪,这小丫头哪有这么大的胆子,与一个仇敌众多的人并肩站?” “你不懂。”老化子笑笑:“有些满脑子幻想的女人,就喜欢把爱英雄的念头,投注在所喜爱的人身上,生死荣辱凶险困难皆不放在心上了。你看那位无俦秀士,出道没几天就成为呼风唤雨的英雄。他身边的美丽女人愈来愈多,快要成为众香国主啦!哦!绛宫魔女真的和他搭上了线?” “我已经证实了。”五湖浪客说:“上次魔女在丘小哥寄居的看坟人小屋,曾经派人与九华山庄的人接触,要求会唔结交,最后没有结果。这次,却是无俦秀士主动派人找魔女洽商的。” “可有眉目?” “不知道,很可能一拍即合。”五湖浪客忧形于色:“当然,魔女口碑大差,九华山庄怎敢冒大不韪,与魔女公然走在一起? 魔女走在暗处翻云覆雨,受害的人恐将增加十倍。” 不但五湖浪客忧形于色,其他三人也心中不安。 他们跟踪了一段时日,早就发现九华山庄不但有一批人暗中策应,更有好些神秘莫测的高手男女活动。 再加上河湖人人问之变色的绛宫魔女暗中相助,今后谁还敢不知死活与九华山庄抗衡? 他们,必定也成为必须锄除的目标。 “看来,咱们的处境真的很不妙啊。”老化子苦笑:“除非……” “除非与某一方的人并肩站。”金剑龙镖一脸无可奈何相: “可是,为了自尊,咱们不屑与任何一方站在一边,只好孤军奋战啦!我相信丘小哥不是糊涂虫,他不会拒绝与咱们联手的。” 这四位前辈,都是侠义道的怪杰,与锦绣山庄商庄主那种强调真正侠义的人士,多少有些意气不相投的芥蒂存在,不屑走在一起。 与黑道巨豪神剑天绝更是道不同不相为谋,虽则神剑天绝可以提供强力的支持。 “没有什么好怕的。”老化子豪笑:“多年来,咱们这些人都是从孤军奋战中撑过来的,哈哈……” “尹老哥,你扭头看看。”三江孽龙低叫:“保证你笑不出来了” 众人扭头回顾,小街上行人甚少,岔眼的人出现一看便知。 岔眼的人不止一个两个,而是七个八个。 “快走!”金剑龙镖脸色一变:“是九杀道人那妖道,小心他的妖术。” 四人脚下一紧,奔出街尾,不再走绕城的小径,落荒而走。 “哈哈哈哈……”身后狂笑声入耳:“走得了吗?诸位,咱们亲近亲近……” “王八狗杂种!”老化子一面飞掠一面咒骂:“他以为吃定我们了,混蛋!” 一口气奔出十余里,已到了西乡的尽头。 后面,追的人已踪迹不见,大白天乡野追踪,本来不易追丢目标,但四个老江湖逃避的经验丰富,总算把人扔脱了。 九杀道人率人追逐,表示丘星河公然出面,九华山庄的人与走狗们,不敢公然向丘星河挑衅,却暗中派人监视一截击任河与丘星河接近的人,断绝丘星河的外援,方法颇见功效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二章 权欲色欲 其实,无俦秀士表面悠闲,神气万分,骨子里同样忧心忡忡,紧张得要死。 进行的事不仅没能顺利推展,反而枝节丛生,已经出现难以控制的不利情势,难怪他忧心忡仲。 午后他找到刚返城的妙笔生花,焦躁地质问不许袭击商庄主的理由。 妙笔生花不但拒绝深入解释,反而责成他先赶办飞虎方世贤的事,疾言厉色警告他不可妄动,以免误事。 总之一句话:必须按期袭击锦绣山庄。 而且,届时商庄主必须在场。 他真不敢和妙笔生花翻脸,而且如无妙笔生花的人相助,贸然向商庄主袭击,胜算也不大。 即使能侥幸成功,所付出的代价必定高得他负担不了,精英全失,日后那有雄霸天下的本钱? 申牌初,姜秋华匆匆返城,袭击绛宫魔女失败、设埋伏等丘星河的妙计成空,无俦秀士更是心焦,怎么会走了霉运事事不如意的?委实令他忧上加忧。 天一黑,客店中警戒加强了一倍。 客店右邻的瓦面上,三夏天出现四个黑影。 九华山庄的警戒人员,配置在店内,屋顶也有人放哨,监视从屋上飞檐走壁接近的人。 但四黑影并没接近,警戒人员只能提高警觉监视,不便越空擒捉不接近的人,也怕中计被对方诱出反制,双方僵持,你不进我不动。 除了丘星河敢公然叫阵之外,没有人敢冒大不韪来讨野火。 侠义道的人有所顾忌,黑道人士也投鼠忌器不敢公然纠众行凶。 警哨们深感诧异,摸不清这四个黑影的来路。 丘星河不接受任何人的帮助,而这四个黑影中没有丘星河在内。 四个黑影都经过化装易容,大白天也难辨别面目。 他们是疯丐尹非四个江湖怪杰,终于正式露面采取行动了。 “哈哈哈……”金剑龙镖用改变了的大嗓门仰天大笑:“诸位朋友,猜猜看梁少庄主这小混蛋,会不会怒火冲天,提着创出来和咱们玩命?” “不会。”老化子斩钉截铁简要地说:“他如果出来,那就是反常,要不就是他疯了。” “怎么说?”三江孽龙怪腔怪调要求解释:“总该有令人信服的理由吧?” “他明明暗暗不知到底有多少爪牙,还有周府的鹰犬助势。 犯得着亲自冒险,与不明来历的人玩命?大将军亲冒矢石的时代早就过去了。”老化子的讽刺口吻锋利伤人:“你以为他那些爪牙是饭桶,摆来做样子的?有事能不替主子卖命? 何况……何况……” “何况什么?”五湖浪客在旁帮腔。 “柯况这小混蛋身边,带了那么多陪他上床的美女。”老化子愈说愈不像话了,毫无成名前辈的风度:“半夜三更拥美快活岂不惬意,犯得着挥创冒血光之险?我敢打赌,他目下眼中只能 看到迷死人的胴体,手中摸到的必定是……是……” “别那么愤世嫉俗说缺德下流话好不好。”金剑龙镖接口: “这就是威震江湖做大爷的特权,这才是有雄心壮志的人憧憬、羡慕、争取的目标,咱们混了大半辈子,想争取已来不及啦! “快走!爪牙们来也!”三汇孽龙大叫,猛然飞退三丈,飘落另一家屋顶。 其他三人也不慢,同时飞退。 两侧,八名高手疾射而至,慢了一刹那,突袭失效衔尾狂追。 四人哈哈狂笑,急急后撤。 “须防引虎出山!”有人高叫。 八名高手醒悟,火速返回。 “天杀的,咱们引蛇离穴的妙计落空了。”老化子在远处大叫:“怎办?” “像丘星河一样,不断地骚扰骂阵。”金剑龙镖的嗓音清晰地传来:“看这些混蛋是否有乌龟肚量,受不了就会愤怒地狂追,咱们就有机会见一个提一个了。” 片刻,四人又出现在原地。 果然不错,不等他们骂阵,高手四起,又开始狂追。 两个黑影像无形质的幽灵,从店后悄然深入。 老化子不是有失风度嘴上缺德,而是有感而发。 无俦秀士自命英雄,志在雄霸天下,统率群伦替九华山庄增光彩,将九华山庄的风威提升至三庄之首。 英雄爱美人,他身边就有许多美人陪伴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三章 黄雀在后 丘星河一而再的拒绝她,一难怪绎宫魔女的信心动摇。 “你不能这样待我!”她愤然向快速离去的丘星河背影叫喊,牵动了创口,痛得她咬牙切齿。 “宫主……”不远处的一位侍女奔近急问。 “我发誓!”她拨开蹲下相扶的侍女,语气凶狠:“他一我一定要得到他,不然就毁了他!” “宫主请珍重,你的伤……” “不要管我!”她不耐烦地挥手驱赶关心她的侍女:“习……” “宫主明鉴。”侍女不走,关切地劝解:“这人的武功深不可测,精明机警不易对忖,没有必要树此强敌,对本宫……” “假使我们和九华山庄合作成功,他仍然是最大的祸患,谋须及早,以免错失良机。” “九华山庄是靠不住的,宫主。梁少庄主只许我们暗中听命于他,不会平等的看待我们……” “我已经决定了。” “宫主决定什么?” “接受无俦秀士的条件。”她咬牙说,语气坚决。 “宫主……” “我意已决,尽快进行。” 侍女默然,最后叹息一声黯然退走。 疯丐尹非打扮成一个穿得光鲜的仕绅。 这位江湖怪杰不再以丐的面目鬼混了。 黎明时分,老怪杰在官道旁的树林前,拦住了脚步沉重的丘星河。 “小子,不能再大摇大摆返回住处了。”老怪杰外表虽然改变了,玩世嘲世的态度没变,说话仍然疯疯癫癫,这是老怪杰绅号的由来。 丘星河当然不会亲眼,早就知道老怪杰的身分,表面上装得像陌生人,其实心中对老怪杰相当敬佩。 “为何?”丘星河笑笑:“莫不是我的住处失火?” “比失火要严重些。”老怪杰苦笑。 “是吗?”丘星河大笑:“不要紧、我可以应付更严重的灾难。呵呵!昨晚前辈前往客店骚扰,好像没占到便宜,但也没吃亏,可喜可贺。” “声东击西打滥仗,是老夫的绝活,当然不会吃亏上当了。 小子,知道那些兔蛋的下落吗?” “往南跟下去,绝对脱不了线。” “你跟去吗?” “当然,无俦秀士这混蛋,不能一而再计算我而不受惩罚他必须欠债还钱,是吗?” “对,理直气壮。” “哦!前辈,在忙些什么?” “忙着替你跑腿,以免你误往鬼门关里闯呀!” “你是说……” “周府的鹰爪,已经决定全力对付你。” “应该的,他们如果不全力支持替他们卖命的走狗,日后还有人肯向他们投效吗?所以这是意料中事,何况昨晚他们……” “他们丢了四个诱伏的高手,因此负责策应的大批人手,赶到你的住处,公开扬言你是谋杀周府护卫的凶手,发誓要捉你剥皮抽筋。” “哼!他们在逼我大开杀戒!”丘星河冷笑:祝他们成功了,我可以放心大胆痛宰他们!” “双拳难敌四手,好汉也怕人多,小子。”老怪杰诚恳地说: “如果你冲动鲁莽,活不了多久的。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,也有垓下之围死在乌江的下场。咱们早到一步,只能替你把行囊携出,你的坐骑已被没收了,你那神气的响橙也充了公啦!” “呵呵!丢坐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,谢啦!前辈大概也跟着遭殃,他们早就查出你们的身分了。” “小子,还要孤军奋斗?” “我个人的恩怨祸福……” “一肩挑,我知道。”老怪杰长叹一声:“那些混蛋,就希望你有这种念头,所以才大胆的全力对付你,你死了就不会有后患啦!” “这……” “我不想用为江湖之福的狗屁理由,来劝你结合一些豪杰去暴除奸,为江湖伸张正义,只希望你能替咱们这些游戏风尘,富贵不能淫,威武不能屈的人士出口怨气。咱们四个老不死固然不成气候,但加上你可就足以掀起狂风暴雨,让他们不敢胡作非为,不能放胆逐一铲除稍具正义感的江湖豪杰啦!至少可以解除你一些威协,对不对?” “可是……” “当然我们以你的行动为目标。咱们只能替你摇旗呐喊打滥仗,要咱们与周府那些牛鬼蛇神硬碰硬,与九华山庄的妖魔鬼怪拼老命,咱们有自知之明,鸡蛋碰石头智者不为,想为也没有这 ------------ 第二十四章 一剑惊天 咒骂声中,惊天一剑的右掌,在滑进八尺时挥出,一记鬼王拨扇虚空拍向丘星河的左颊边。 这种揍耳光的招式十分普通平凡,但必须近身才能快速地及体,远在丈外揍耳光,那是不可能的事。 掌一发,一无风声二无异象,应该算是吓唬人的虚招,有如拾石吓狗。 丘星河却不认为是吓唬人的虚招,急退三步。 可怕的掌劲,突然形成爆发的气旋,斜掠过他的胸前,呼啸声乍起,衣袂舞动猎猎有声。 掌劲是斜走的,幸好他是向后退而非侧闪。 “腐经旋风掌!”丘星河脸色一变:“与碎脉穿心掌同为武林绝学。你这老王八真阴毒,出手便用绝学追魂夺命,毫无高手名宿的风度,呸!可耻!” “碎脉穿心掌在这里!”随着叫声,一个人影截住了他的左侧方,声发掌出,招式是小鬼拍门。 他已先一刹那右闪,快通电光石火。 右方也有人堵截,那是一个留了花白山羊胡的精壮老人,右爪一抄,一记神龙现爪抓他的右肩。 双方都快,一接触便决定了胜负。 噗一声响,他扭身一掌斜劈在老人的小臂外侧。 “哎……”老人怪叫,斜冲出丈外,右手抬不起来了,小臂的前段下垂如折,两根尺骨挠骨全断了,但皮肉并没裂开。 似乎同一瞬间,他退回原处,一闪一退,似在同一瞬间完成,恰好接近刚收掌冲进,用碎脉穿心掌攻击他的人,太近了,也出乎对方意外,已来不及有所反应,他的掌已贴上了对方的肚腹。 没传出打击的声响,但那人陡然向后倒飞而退,砰然大震中,摔倒在丈外手脚朝天,继续滑出丈外挣扎难起,抱住肚子蜷缩成团,鬼叫连天。 “我要好好收抬你们!”他怪叫,一跳三丈,避开两个人的攻击,开始八方游走。 一照面便倒了两个,两个都失去再交手的能力。 十四个人八方追逐,像在池塘里徒手捞鱼。 丘星河的确橡一条精力充沛,浑身滑溜的鱼,在二十八只大手交织中穿梭,有机会便手脚齐攻。 一阵暴乱,叱喝声与狂叫声连续爆发,人体连续抛掷、滚动、摔跌…… 片刻间,十四个人少了三双,六个人似乎在比赛谁跌得快摔得重,而且倒下便挣扎难起,不是手脚骨折,就是胸腹受到重创内腑高位。 惊天一剑终于看出危机,冷静下来了。 “不要乱,退!”惊天一剑大叫,拔剑出鞘:“用兵刃毙他,稳下来,稳下来……” 人人都想争功,反而被丘星河乘乱上下其手,暴乱中谁也冷静不了,省悟时人已少了一半。 八个人形成了半圆,刀剑出鞘,一个个倒抽凉气,骇然回顾,这才发现人数少了一半。 八个受到重创的人,连滚带爬退出官道。 “你们这些高手名宿,不怎么样嘛!”丘星河一面说,一面拔剑抛掉剑鞘:“动兵刃群殴,一定有人送命。想不进枉死城。你们必须公平地和在下一比一相搏,要死要活,看你们的了。喂!谁先上?” 惊天一剑霸气全消,脸上的惊容明显呈现。 片刻间人便少了一半,怎能不惊? “天啊!这片刻间,你……你就摆平了我一……一半人……”惊天一剑厉叫,像被抢走了糖果的娃娃。 “大概错不了。”丘星河神定气闲,徐徐升剑立下门户候敌: “你一定是主事人,上吧!亮名号,我独行剑上领教高明。” 他来得太晚,没听到惊天一剑和妙笔生花冲突时所说的话。 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底细,当然不知道主事人是大名鼎鼎的惊天一剑曹天威。 人如果有兵刃利器在手,胆气必定倍增。 高手名宿也不例外,兵刃有壮胆的作用。 惊天一剑的惰绪,逐渐稳定下来了。 其他七人也不例外,惊惧的神情逐渐消失。 他们都是从创海刀山中,闯出名头来的亡命,意外的恐怖变故出现,只能给他们短暂的震惊,很快便可恢复玩命者的冷静反应能控控制自己的情绪了。 “我来对付他!”那位双手握住沉重蜈蚣钩的人沉声说,沉着地逼近:“我要将他碎尸万段。” 这种多用途重兵刃相当吓人,可砍可劈,可锯可戳,可割可钩,可钩夺兵刃,可作爬越障碍的工具,可吓唬那些胆小力弱的人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五章 鬼门逃生 三更初。 东关外两里左右的张明府庙附近一座田庄。 张明府庙有三进殿堂,把汉代的平舆令张熹。有四名庙祝,香火并不旺。 平时,经常有走方道人或贫民乞丐在内寄居,有地方住,膳食自理,谁也懒得过问这些可怜虫,更没有人士追究这些人的根底。 更没有人知道,这些人中,有杨家田庄主人的暗桩,以及与外界交通的连络站。 杨家田庄小得可怜,百十亩地毫不起眼。 杨庄主年已花甲,长相老老实实,家小很少在外抛头露面甚至连庄主本人也很少进城亮相。 田庄右面有一条小河,河两岸柳树迎风摇曳,白天蝉噪震耳,午夜却万籁俱寂。 柳树下有一个人影出现,倚在巨大的树干上难辨形影,间歇地发出连续三声的枭啼,划空传入田野,传入田庄,每次三声,一次比一次凄厉刺耳。 不久,田庄内有了令人难以察觉的动静。 发出枭啼声的人是丘星河,穿了灰暗色的紧身夜行衣,剑系在背上,只要往幽暗处蜷伏,体积便会减少至三分之一。 蜷缩在檐下,就像一只蝙蝠,夜间活动,真有神出鬼没的惊人效果。 他很少穿夜行衣,今晚穿上了,却没有隐起身形的打算,贴树而立,他成了树干的一部分,即使走至切近,也难发现他的形影。 看到另一个黑影接近,他不再发出枭啼声,移步离开树干,有意让对方发现。 黑影在丈外止步,也是一个穿了夜行衣,身材矮小壮实,而且戴了头罩仅露出双目的佩刀人。 “天杀的混蛋!你不该来。”这人低声咒骂,口气愤懑显得无可奈何:“你饶了我好不好?” “怎么啦,你他娘的像是吞了十只大钓钩的瘦鲶鱼。”丘星河嘲弄地说:“你的事你知我知,连天地都不知,至少从我口中,绝对不可能透露你是当年的独行大盗飞天神豹杨豹。 该死的!你知道我为何而来,是吗?” “你他娘的在荥阳一露面,惹上了九华山庄,我就知道我的麻烦来了。” “你没安排下天罗地网,毙了我永绝后患吧?” “罢了,你是个杀不死的债鬼。”这位从前是独行大盗飞天神豹杨豹,目下是田庄小庄主的杨世朴,用认命的口吻说:“我真想不顾一切,用尽一切手段除掉你,今后就可以睡得安枕了。” “该尝试暗中进行呀!反正你有的是钱,有钱可使鬼推磨,三五千两银子雇杀手除掉找,在你是轻而易举的事。” “算了,我不想冒险,反正你这混蛋重信诺讲道义,不会出卖我的,我也从没做过真正伤天害理天诛地灭的混帐勾当。” “你知道我为何而来?” “无俦秀士雄才大略,用减灶法把黑白两道的人引散,我就知道你遭遇了困难。你这家伙自职绰号叫我独行,独木不成材,成得了屁事,自然会来找我。” “我要知道那杂种到底在弄什么玄虚,躲到何处去了。” “他没躲,他怕谁呀?”飞天神豹冷笑:“你虽然一再挫辱他,他根本不在乎,你无奈何他,他用下驷和你这上驷周旋,你丝毫撼动不了他的根基,所以他并非有意躲你,而是另有阴谋。” “什么阴谋?” “天南镖局。” “我知道,他已经失败了一次。”丘星河说:“我已经向白道人士透露口风,要他们务必阻止飞虎方世贤离开湖广,在湖厂全力对付他,他在这里奈何不了飞虎方世贤,早着呢!” “如果他的打算成功,飞虎方世贤能不出来吗?” “咦?你是说……” “天南镖局兼保水旱缥,陆路总镖头是断魂刀雷鸣,水路总镖头是混江白龙桑龙。混江白龙祖籍南京的颖州府太和县,家里亲朋众多。太和县早年属咱们汝宁府,洪武三年才划归南京颖州府。从这里往东走,马程三至四天便可以到达太和;无俦秀士分派人手,将黑白道群引散往西追,也往南追,结果,都忽略了东面。” “哎呀……” “如果无俦秀士以另一种人的身分,出其不意毁了混江白龙的故乡,镖局主飞虎方世贤能袖手坐视吗?必定召集人手往太和赶,结果如何?” “往死亡陷阱里跳。” “一点不错。” “谢啦!”丘星河满意地道谢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六章 女伴被劫 这次,丘星河再次闯入鬼门关。 但这次,中毒的性质不同,猛烈的程度也不如上次可怕。 因为他脱身比上次要早,侵入体内的瘟毒份量轻些,而他体内的抗瘟力也要比抗毒力强些。 但仍然狼狈不堪,痛苦不堪。 腹痛如炸,头脑欲裂,四肢无力、上吐下泻…… 他身上一塌糊涂,四周呕泻出来的秽物腥臭刺鼻。 但他撑过来了,再次逃出鬼门关。 可是,辰牌正的约会告吹。 当他恢复元气时,身上己贼去楼空,疲软不堪,连走动时双腿也软弱得举步维艰,一个三尺小童也可以置他于死地。 他艰难地离开藏匿处,到了小河旁,躲在芦苇丛生的河湾内,洗净一身污秽,歇息一个时辰,再远走三四里,在一处小农庄弄到食物填饱空虚的肚子,已经是午牌末未牌初,一天快过去了。 杨明姑娘被掳的事,令他心焦如焚。 但精力未复之前,他连自己也救不了,怎敢奢言救人? 他对杨姑娘不仅有一份难忘的救命恩情,更因相处期间双方情感交流,另产生一份知己与亲和的情愫。 不管是何种感情,他都会毫不迟疑地为姑娘赴汤蹈火。 他并不了解姑娘的身分底细,所以并不太焦急,姑娘落在绛宫魔女手中,魔女必定利用姑娘胁迫他。 他料想自己应付得了这种威协,硬的软的他无所畏惧。 唯一令他担心的是:魔女的男随从都是些淫棍。 上次姑娘与商玉洁几个人,曾经落在魔女手中,假使他去晚了片刻,姑娘必将受到可悲的摧残,他也将抱憾终生。 因此,他必须早些将姑娘救出魔爪。 未牌正,他重新出现在十家湖村附近。 一面再死里逃生,任何人的性格都会有显著的改变。 他脸上随和的神情消失了,虎目中不时涌现出阴森狞猛的光芒。 丘星河出现在小径的弯道顶点,也就是他受到九州瘟神暗算的地方。 已经过了四个时辰,目下已是日影西斜,这时回到受袭的现场,实在令人莫测高深。 在江湖朋友的心目中,我独行丘星河本来就是令人莫测高深的神秘人物。 谁也弄不清他的底细,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何目的,拒绝与任何方面的人套交情,向九华山庄的人讨公道也不积极,似乎他只是一个漫无目标的任性捣蛋鬼,凡事都不太认真的怪物。 他站在路旁不言不动,像一尊石像,斜阳下倦鸟归林,小径前后却不见人影走动。 十家湖村静悄悄,相距里余看得真切,村栅门闭得牢牢地,除了几头家犬走动之外,像是久已无人居住的死村,或者人都躲起来了。 居然有人出现在他身后,是从树林内钻出来的。 “你果然没死在瘟毒下。”钻出的疯丐尹非走近说:“恐怕只有我这江湖人精,才能猜测出你一定会重回此地来。” “因为我知道绎宫魔女将这座小村作为巢穴,等候与周府的人打交道。如果她搬东移西,周府的人就不易掌握她的行踪。” 丘星河的目光,凶狠地投落在里外的十家湖村:“周府的人,对扶植利用她的兴趣并不浓,派来洽商的人地位不会太高,不可能握有全权处理的大权。 “双方的条件,必定有很难调和的差距,因此来来去去请示势在难免,我在这里等候,来一个捉一个。” “守株待兔?捉到多少了?” “刚来片刻。”丘星河扭头关切地说:“谢谢前辈示警盛情,.哦!他们三位呢?” “伤了两个。”老怪杰苦笑。 “哎呀!” “伤不重,不要紧。三汇孽龙被掌力震得右肩脱臼,五湖浪客被摔得头青脸肿。怪只怪老夫不眼气,认为四比一足以对付一个老魔,三下两下,就被老魔三掌两爪打得落花流水,你不要紧吧。” “从鬼门关逃出阳世,总算保住了老命。九州瘟神一代凶魔,位高辈尊威震宇内,为何如此卑劣?你们这些前辈名宿,都是用这种手段保护声威地位的?可耻!” “小子,别挖苦人好不好?其实,你也不能全怪九州瘟神不择手段。” “不怪他,怪我?” “是呀!周府与九华山庄的人,都被你逼得寝食难安,把你说成有三头六臂的诸天菩萨,他们当然会用最安全、最省力、最有效的手段对付你,最好能在你不知不觉中杀死你永除后患。” ------------ 第二十七章 内部火并 丘星河不得不放弃搏杀魔女的计划,救人第一,争取时效,绛宫魔女成功地达成自救的目的。 他心中雪亮,魔女已经知道胜算微乎其微,决不会在村内集中人手和他拼死,利用村中房舍游窜藏匿,他只能望村兴叹无计可施。 这一带的村落,几乎每户人家都建有避兵躲灾的地窖,以及一半入地的藏食物果蔬地屋,人往地窖地屋里一躲,他一个人如何能逐屋穷搜? 魔女有恃无恐他说不怕他,事实也是如此,料定他心切救人,所以吃定他了。 天黑了,他不再顾忌惊世骇俗,用轻功赶长途,急如星火向南赶,脚程比马快了两倍,耐力也比马强两倍。 十家湖有一条捷径通向鸿沟集,不需经过府城,近了四里左右,但由于是小径,夜间行走极易迷路误入岔道,欲速则不达。 丘星河不知道有捷径,知道也不敢走。 绕城而过之后,他展开飞毛腿向南狂奔。 大官道平坦、宽广、笔直、空阒无人,星光下,视界可远及里外。他健步如飞,卯足了全劲。 府城鸿沟集约二十余里,恰好是优良健马最大限的飞驰距离! 但在他来说,二十余里路程小意思,速度与韧力,皆比优良的健马强得多,要不了半刻工夫。 但他却忽略了,这条路是周府的人往来的要道。 九华山庄的人已经秘密东行,这条路已在周府的走狗们控制下。 这些人有大半是新近调来的精锐,名义上策应妙笔生花,骨干里自有主见,另有指挥系统,形成双头马车的局面。 这些人根本不相信我独行丘星河是如何的了得,离开开封之前,谁也不知道丘星河是老几。 他们是有组织的单位,在大官道附近,必定没有联络、巡逻、监视等等明暗桩,而且昼夜不断。 丘星河像奔马似的星夜狂奔,离开府城便被人发现了,但却不知道他就是他们的死对头丘星河。 信号传出了,声与光的信号瞬息可传数十里。 信号只能传出简单的信息,大官道附近的明暗桩,都收到有可疑的人,夜间用快速轻功南下赶路的信号。 可疑,当然需要拦截查明底细。 他的速度快,但绝对没有信号传得快。 拦截的人纷纷出动,要捕捉这个可疑的夜间赶路人。 一口气远出四五里,星光朗朗,便发现百步外的官道中间,三个黑影一字排开,手中的刀剑闪光明灭不定,拦路的阵势一看便知。 任何人也休想阻拦他的去路,救人如救火。 保持劲矢横空的速度,他无畏地向三个黑影冲去。 “什么人?站住接受盘查!”挡在路当中的黑影大喝,手中剑反映着星光闪烁不定,“抗命者格杀勿论!站住!站……” 他已狂野地冲到,不理会对方的警告,冲向黑影,冲向遥伸的锋利剑尖。 黑影勃然大怒,喝声中一剑点出,招发狠着射星逸虹,光芒一闪,便到了他的胸口上方锁骨交会处。 双方都快,招一发便决定了结果,黑夜中不可能预先看清招式,更不可能从对方的神色中估计行动。 他身形斜扭,间不容发地斜切而入,几乎是贴着剑身切入的,左掌错偏黑影的握剑右小臂,右掌疾挥,“啪!”一声暴响,一耳光把黑影打得斜栽出丈外。 人影冉冉去远,左右两黑影连他的面孔也没看到,他已经将人击倒一冲而过,去势如星跳丸掷,似乎眨眼间他已经远出三五十步以外了。 “快发讯号通知南面的人小心,这家伙可怕。”一个黑影向同伴吩咐,自己去抢救被击倒的同伴:“哎呀!老大完了,脸都歪啦!” 丘星河脚下加了两分劲,速度并不因长途奔跑而减缓,心中暗暗叫苦,惊动了伏路的,鸿沟集必定严阵以待,不可能出其不意入集暗中救人了。 就算对方布下了剑海刀山,他也要义无反顾向上闯。 “小明,你可无恙?”他一面狂奔,一面心中狂叫。 姑娘的身影音容笑貌,在他的心中有了一席地,虽然无法取代姜秋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份量,至少这是拉近双方感情距离的良好第一步。 如果绛宫魔女不提醒他,他可能永远不会迈出这一步。 人地生疏,救人如救火,他不能浪费时间绕道,不能让任何人阻滞行程。他唯一的正确至当行动,是排除万难尽快赶到鸿沟集。 ------------ 第二十八章 贴身相搏 绛宫魔女算是第二次栽在姜秋华手下了。 这一次似乎栽得更惨,栽得更彻底,不可能有丘星河救她了。 身后,接引天师五个人已到了身后。 事故重演,只不过这次接引天师取代了四海妖神,同样地前后一堵,瓮中捉鳖,情势比上一次更恶劣。 “这次我一定杀掉你!”姜秋华威风地大叫。 “从民宅脱身!”她当机立断,向侍女低喝,前冲的快速身影,以更快的速度折向,轰然大震中,她踹倒了一座林舍的院门。 两侍女随后跟入,但走在最后的侍女,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,摔倒在门内,右背肋,一把新月刀斜贯前后,几乎割断了腰脊。 利用房舍脱身,追的人死的机会增多三倍。 像绛宫魔女这种人,敢冒险追她的人少之又少。 接引大师不敢追,而且阻止同伴追入。 “咦?你们九华山庄的人,怎么还在这里?”接引天师大感意外,上前与姜秋华打交道:“你们不是往南走了好几天了吗?” “部份人转回来了。”姜秋华与接引天师一些从开封赶来的人见过面,不算陌生:“我姜家的人,通常很少与九华山庄的人一同行动。道长怎么还留在这里?” “贫道来寻找陈客卿,来晚了,总算知道他昨晚的遭遇,正打算离开呢!姜姑娘可知道昨晚这里所发生的变故?陈客卿栽到家了。” “我知道,我碰上他两个走散的人,据说陈客卿遗下重要的人质,藏在某一家的地窖内,来不及带走。我带了人匆匆赶来,希望能把人质带走。”姜秋华说出来意:“据那两人说,他俩不知道人质藏在何处,又说,人质本来是要交给粱少庄主的,所以我来把人带走。” “这里也留下两个重伤垂危的人,他们也不知道人质的底细,只知是从绛宫魔女方面送来的人质。目下没有陈客卿知道底细的人指引,你怎能将人找到?” “这一带的村落,几乎每一家人都有地窖和地屋,怎么找?”血手灵官说:“姜姑娘,还是等陈客卿回来再说吧!咱们不能在此地久留,你知道黑白两道的混蛋们,昨晚改变态度大举蠢动的事吗?” “我知道。”姜秋华既然碰上了妙笔生花的人,当然知道情势演变的情形:“我带了很多人来,分头逐屋搜查,相信必能很快地找到人质。不论是白道或黑道的人,他们最好不要向我发动袭击,不然,哼!” “贫道不能助你搜寻,必须返回府城向舒老前辈禀报,你们辛苦些,再见!” “诸位请便。”姜秋华对这些大名鼎鼎的前辈,执礼并不怎么恭敬,领了随从重新出集,召集她的人,而且有受伤的人需要照顾。 好在绛宫魔女的人无意拼死,双方都有人负了伤,没有尸体留下。主人不在,魔女的人没有决死的勇气,一看情势不利,一接触便一哄而散了。 接引天师五个人的坐骑,系在集场贩卖牲口的露天栅圈附近老槐树下,没派有看守的人,四周静悄悄鬼影俱无,当然没有人敢动他们的坐骑。 绛宫魔女已经狼狈遁走了,他们的戒心风消云散,不再机警地留意附近的动静,走在一起一面交谈,走向系了坐骑的一行槐树下。 “难道真没有人知道这个神秘蒙面人的来历?”百步追魂一面走,一面向右侧并肩而行的血手灵官问:“这次两度现身,咱们这些三山五岳的老江湖,居然毫无所知,委实令人难以置信。 你说,会不去是陈客卿另有妙计,故意制造出这么一个人来,以掩饰他的失败?” “当然有此可能。”血手灵官苦笑:“但是,受重伤碎钱片在腹的两个人,说得活龙活现,千真万确,而且,他们受伤可不是假的吧?” 两人的坐骑,拴在同一株槐树下,左侧另一株树下,拴着接引天师的坐骑。 谈说间,两人到了坐骑旁。 “如果真有其人,这家伙未免太阴毒太可怕了。”百步追魂一面解缰绳一面说,目光却有意无意扫过左侧的树下:“制钱入体爆碎,内腑一团糟,铁打的人也支撑不住……咦?接引天师怎么睡在坐骑下面?他想做什么?” 接引天师应该解缰绳,该准备上马下令动身的,但却直挺挺地躺在马的前蹄旁。 相距不足三丈,看得真切,接引天师的确睡相十足,而已睡得很熟,口角还在流涎呢! ------------ 第二十九章 穷追不舍 姜秋华只剩下七个人,损失了四分之三的人,甚至尸体也被不知来历的人带走了,损失极为惨重。 两个小侍女刁钻而灵活,居然逃过了大劫,算是不幸中的大幸。 搜村时人分为五组,她这一组三个人都健在。 其他四组每组有六个人以上,只有一组逃出四个人,另三组是如何被人消灭的,己无法得悉了。 逃出四个人的一组原来有八个人,有四个被疯丐尹非四位怪杰所拦住,以雷霆万钩的声势击毙在小巷口,再把其他四个人赶得落荒而逃,也因而保住了老命。 其实,她的亲信损失并不大,有一半以上的人,是替九华山庄效忠的江湖小有名气二流人物,由无俦秀士派给她助威的。 她自己的姜家亲信,并没跟在她身边策应,她是临时起意赶来鸿沟集的,来不及通知在暗中策应的亲信随行,无意中保全了她的亲信子弟兵,损失的大半是无俦秀士派给她助威的爪牙。 逃离鸿沟集,首要的事是尽快与另一批亲信会合。 黑白两道群雄已正式展开复仇行动,人手少必定处处凶险,任何时候她都可能受到黑白道群雄的袭击,人多才能从容进退,不怕群雄袭击。 七个人凄凄惶惶南奔,她本来就是从南面来的。 一路上她不断咒骂丘星河,把丘星河恨人骨髓。 大道向西南伸展,鸿沟集西南二十里是三同村,路一分为二,右至确山县,左是至真阳县的小官道。 她的亲信预定在三同村潜伏,妙笔生花也有一批人在该处暂住。 假的无俦秀士该已到了信阳州,随行的仅有十几个人,用意是弓队注目,本身缺乏与大批高手周旋的力量。 她不能赶到信阳州,要等从太和归来的真无俦秀士会合。 假使她赶往信阳州、就得与假无俦秀士面对大群黑道群雄的无情攻击。 因为她已经知道,假无俦秀士已经有效地,吸引了许多黑白道群雄南奔,黑白道群雄公然大举报复的信息传到信阳,必定向假无俦秀士群起而攻,她岂不成了众矢之的? 马匹全丢了,在大太阳下赶路,七个人有五个是女的,委实难煞,辛苦万分。 车留在三冈村,她只好咬紧牙关,顶着大太阳走路,所穿的高丽衣裙,本来就不宜在大官道行走,难怪她怨天恨地,不断咒骂丘星河该杀千刀。 距三同村还有十里左右,走了十里路她就大感焦躁啦! 恰巧路旁有一条小河:巨柳成荫,正好歇息洗把脸,大太阳晒得她头昏脑胀,必须歇息躲躲大太阳。 歇息片刻,北面来路蹄声隐隐。 “有送坐骑的人来了!”一名女随从兴奋地大叫,立即准备兵刃。 她的老爹金鞭太岁是绿林巨寇,打家劫舍认为是替天行道,理所当然。在阳关大道上抢坐骑,在她来说,是名正言顺的老本行,拦路打劫有如家常便饭。 “有七八匹马。”一位男随从用行家的口吻说:“很可能是武威所的人。” “就算是玉皇太帝经过这里,也得留下坐骑。”女随从大概曾经做过女强盗,口气横蛮得很:“希望他们识相,不然就会大水冲塌了龙王庙。” 自己人抢自己人,她们也认为是正当的。 里外出现八匹健马,骑士们衣着凌乱,有青有黑,有骑装有长衫,都带有兵刃,鞍后带有马包。 “不但是武威所的人,真妙。”另一位女随从欣然说:“是武林同道,大概得多费手脚。” 八骑士并不急于赶路,分为两路一面小驰一面谈笑,似乎并不是一伙的,穿着打扮各有特色,一看便知是临时结伴的旅客。 领先的两位中年骑士都佩了剑,远远地便看到路旁边树下的两个小侍女,接着便看到侍女所佩的华丽匕首,眼中涌起警戒的神情,向后面的同伴打出小心的手式。 在任何一条旅客络绎于途的大道上,决不可能看到衣着华丽,佩了匕首的美丽小女孩赶路。 如果有,也决不会是普通的旅客。 一个老江湖,自然会产生警戒的反应。 人匹坐骑蹄下放慢,逐渐接近路旁的小侍女,八双精光四射的大眼中,有重重疑云和强烈的警戒神情。 接近至二十步左右,他们终于发现溪旁大柳树后隐藏的人影,眼中的警戒神情更浓了。 ------------ 第三十章 无胆英雄 屋角人影似流光,眨眼即至。 姜秋华是面向厅口的,相距稍远看得比较清晰,发现了流光逸电似的淡淡人影,因此急急发话警告随从小心,人也飞掠而进。 她的速度,比流光慢了许多,已来不及抢救随从了,远在三丈外便纤手疾挥,一道电虹破空而飞。 仍然慢了一刹那,流光已到了两随从身后。 两随从是高手中的高手,但反应仍然晚了一刹那,刚看清流光是人影,刚将剑拔出一半,凶猛的打击已经及体,一切都嫌晚了。 流光一掠而过,消失在对面的厢房内。 “嗯……”两随从闷声叫喊,向两面斜飞、抛起、摔倒、滑动。 姜秋华所发的电虹,仅从流光的后面风余一掠而过。 “是他!”晚一刹那扑到的姜秋华惊叫,想追赶却又颓然止步。 流光一闪即没,如何追? “真是一个人,是谁?”后到的九杀道人大骇,总算知道流光是人影。 “丘星河!” 九杀道人打一冷颤,急急抢入大厅藏身。 妖道先前讽刺姜秋华胆怯,眼睁睁任由丘星河与四怪杰扬鞭策马而过。其实,妖道在放马后炮,死要面子,有意表示自己了不起,并非真的不怕丘星河。 连天下第一魔头天外神魔,和威震天下的九州瘟神,以及他的主子妙笔生花,也奈何不了丘星河,他算老几? 真碰上丘星河,他唯一的正确行动是先躲一躲再说,可不是逞英雄充好汉的时候。 姜秋华咬牙切齿察看两个随从的伤势,但也感到心中发虚。 她的贴身男女随从,都是武功超绝高手中的高手,居然连扑来的人影也难以看到,便眼睁睁被击飞,连自卫的机会也没抓住。 翻天鹞子也是超拔的高手,也必定是眼睁睁面对面挨刀的。 两个随从很幸运,没挨刀也没中创,同时右肩尖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击,肩骨折裂右臂算是废了,即使能及时医治痊愈,日后也失去舞剑挥刀的机会了。 “丘星河,你这卑鄙偷袭的狗。”姜秋华咬牙切齿厉声大骂: “一你出来,你我今天非分出胜负不可,不是你就是我。” 没有任何回音,只引起村中一阵犬吠。 两个小侍女已经重新出厅,在她左右拔出匕首戒备,替主人保护身后,提防丘星河重施故技,出奇不意再用奇速偷袭。 再叫骂片刻,依然毫无反应,她只好恨恨地退入厅,静候变化。 九杀道人七个人退入后堂,将翻天鹞子摆放在壁根下,伤虽上了金创药裹了创口,但不可能走动,必须派人抬着走,而且不能派一个人背,创口在肚腹当然不能背。 “咱们得走,道长。”一名生了一双斗鸡眼的大汉说:“有姜姑娘挡灾,咱们机会不可错过。” “走?接不到人,是你负责还是我?”九杀道人怎能走?硬着头皮拒绝手下的建议:“那小子不去逐屋冒险穷搜,咱们据屋死守或许还有希望。” “这里守得住吗?”大汉指指巳闭好的门窗:“门窗一踹就破,咱们六个人能撑得了多久?” “他找的是姜姑娘。”九杀道人握剑的手不住颤抖,找理由壮胆:“再说,咱们六个人仍可全力一拼,你可不要尽说些泄气的话。” 九幽三厉魄扼守在内堂口,紧张得身上冒冷汗。 这三个自以为功臻化境天不怕地不怕的名杀手,已经知道为自己的生命担心了。 论武功和江湖威望,九幽三厉魄并不比翻天鹞子高,而翻天鹞子不明不白面对面挨了一刀,明白表示丘星河的武功,已不是他们所能对付得了的,一照面倒的人决不会是丘星河,难怪他们吓得冒冷汗。 “那小狗找的是姜姑娘,正是咱们脱身的大好机会。”女厉魄凶焰尽消,懊丧地说: “长上,当机立断。要让他宰了姜秋华几个人,就轮到咱们遭殃了,要不,就到前厅去与姜秋华联手,人多胆气也壮些。” “长上,如果连命都保不住,还奢言什么接人?”斗鸡眼大汉冷冷地说:“押人来的仁兄如果来了,发现这里没有人接应。 自会设法将人押往信阳州交差.接不到人不是咱们的错。” “如果让丘小狗知道,咱们在这里等的人,正是他要救的小丫头,咱们的处境委实令人不寒而栗。”大厉魄也晓以利害:“长上,最好偷偷逃至村后的土冈藏身,既可等候押小丫头的人,也可借草木藏身,让姜姑娘和丘小狗拼命,这才是上策。” ------------ 第三十一章 娇笑藏刀 蒙面人的剑顺势吐出,嗤一声锋尖人右胸三寸。 “滚!钱不给你!”蒙面人冷叱,剑一撇一收。 “呃……”女魄斜摔出丈外,胸口血如泉涌。 两男魄与两同伴扭头狂奔,以背示敌。 蒙面人发出一阵刺耳的阴笑,衔尾跟进,逐一发射制钱,下手不留情,每人一文,公平得很。 “哎……唷……”摔倒在地,抱住右腿狂叫的大魄,叫号声凄厉刺耳:“放……我一马……” 巷空寂寂,蒙面人已经不见了。 五个人伤了右大腿,女厉魄幸运地右胸中创,伤势虽重,但仍可走动,其他五人可就寸步难行了! “有种就补我-……剑……”女厉魄踉跄站起仰天狂叫。 叫号声划空传遍全村,引起一阵剧烈犬吠。 守在大厅的姜秋华五女,听到惨叫声全都脸色大变。 “他们没逃掉,幸生不生。”姜秋华惊然叹息: “他们真该和我们联手的,好蠢!” “我们也蠢。”小芬只有十三四岁,永远表现得比主人姜秋华成熟,在一旁自言自语: “在这里布下阵势等人家进来送命,人家会进来吗?” “他会进来的。”姜秋华肯定地说:“他一直就在我们附近死缠不休,从荣阳跟到此地来,目下我们人孤势单,他肯轻易放过机会吗?” “小姐,他并没有积极图谋我们的打算。”小芬仍以自言自语的方式说话,但清晰得足以让主人听得一清二楚。“他只在一旁装腔作势,吸引小姐的注意。” “你是说……” “他如果积极些,结果恐怕……小姐心中明白,每一次交手,都是小姐主动逼他的。他有耐心,不会冲进来拼搏,他没有逼迫小姐的念头。” “为什么?” “因为他心里对小姐,有一份……” “不许胡说:”姜秋华暴躁地叱喝。 其实她心中雪亮,小芬的话明白表示丘星河的举动。牵涉到感情问题,并未采取激烈的手段主动挑衅,冷眼旁观者看得清楚些,她不得不承认事实。 她知道两个侍女对丘星河有好感,而对无俦秀士缺乏敬意。 口头上她轻视眨低丘星河,内心里明白丘星河的个人才华,份量比无俦秀士重些,但那并不重要。 道不同不相为谋,丘星河对她的霸业野心毫无帮助,她不要没有野心,没有雄心壮志的没出息男人。 丘星河就是她心目中的没出息男人,连追逐心爱女人的勇气也没有的没出息男人。 无俦秀士不是无暇的佳子弟,但却是对她最有价值的男人,这就够了。 把守在厅门左内侧的年长侍女,突然打出注意外面的手式。 丘星河坐在院于左侧的一株丹桂树下,亏心地用小刀削制一段段小树枝,有时刨,有时挖,工作十分细心,心无旁骛。 “喂!你在干什么?丘爷。”小侍女小芬出现在厅外,笑吟吟地向他打招呼。 “削制一些法具。”他也抬头笑吟吟回答。 “什么法具?” “你家小姐的道术很厉害,我也懂一些技巧。”他举起手中削制的木枝,长有一尺: “这叫做天罡摄魂箭,是一种用元神催动的利器,与那些以符篆御使的摄魂幻术不同,箭杆上的七个可发回声的洞孔,飞行时的声音,就可以震撼灵智,令人失魂落魄。” “哦!你的意思……” “回声在窄隘封闭的厅堂中,威力可增三倍。” “在厅堂?” “是呀!你们在厅中布下了五行生克大阵,我哪敢冒险闯进去接受锻炼?用天罡摄魂箭连续射入厅内,七支箭可交织成连虫豹也会僵死的天罗地网。 就算你们五个人,都练成了五行大挪移绝技,也躲不开七支天罡摄魂箭的袭击。玩道术非常损元气,我很少使用,以免有伤天和。但很少使用并不表示我不用,正如我无意开杀戒,却无法保证计算我的人不死亡。” 他这些话,是说给姜秋华听的,也有意让厅内的人心理上早作准备,增加心理上的压力。 “何必呢!丘爷。”小芬的笑容消失了;用恳求的口吻说: “我家小姐虽然一而再对丘爷无礼,但并没对丘爷造成无可弥补的伤害,留一份情义……” ------------ 第三十二章 落水裸女 丘星河早已知道,姜秋华的贴身攻击最为可怕。 玄玄魔罡邪功一发,浑身除了双目之外,即使对手的正宗内功火候已修至化境,也无法在她身上造成伤害。 刀剑利器聚力击中处,毫不受力且向外滑开,只能在衣裙上留下痕迹,伤不了她的皮肉,而她的双手所及处,无坚不摧肉裂骨碎。 传说中,玄玄魔罡的护体功效,与佛门的金刚不坏禅功,威力相等难分伯仲。 丘星河曾经告诫过绛宫魔女和杨姑娘,警告她俩与姜秋华交手时,必须避免贴身相搏,他自己一而再与姜秋华交手,心中早有准备,怎会上当毫无戒心? 姜秋华在他身侧落坐,他已经暗中留了心。 不论何种性命交修的神功奇学,都必须先有行功聚气的准备时间,方能发生作用,准备时间的久暂,决定在修为上的精度。 有些人意动神动,立生反应;有些人装腔作势摆弄老半天,一口气仍在丹田,不上不下。 而这期间,对手很可能等得不耐烦,一脚就把这位内家高手踢倒了,或者被一耳光打得七荤八素。 丘星河早已从她的眼神中,看出她在暗暗行功聚气,由于她的修为火候精纯,外人极难发现她的行功迹象。她距意动神动的纯青境界,仍有一段距离,瞒不过丘星河这种已臻化境的行家法眼。 纤手刚要沾及丘星河的身躯,眼前人影倏然幻灭。 她大吃一惊,意动劲收想一跃而起。 慢了一刹那,无穷强韧的劲道,已扣住她的右上臂向前推送,身躯顺势前冲,噗一声头顶撞中海碗粗的桂树干,枝叶摇摇。 太快太意外,她无法如意地控制身躯,好在是用坐势扑出的,冲击的劲道不至于太猛烈,但也撞得眼冒金星,脑门如受巨锤撞击。 一只大手压在她的背心上,把她压得牢牢地,高耸的酥胸贴树干压车,她的双手似乎要将树抱住或者撑拒,状极狼狈。 一连四记不轻不重的劈掌,分别劈在她的左右颈根上,双臂一麻,失去反抗的力道,被压牢在树干上,四掌卸除了她最后的反抗力道。 压在背心上的巨掌,力道大得惊人,像是压上了一座山,呼吸也有了喘不过气的困难。 “呃……呢呢……” 挨一掌她叫一声,丘星河让她吃足了苦头。 “真想废了你,”丘星河放掉她,跳出丈外恨恨地说:“免得你助纣为虐枉杀多少无辜,无俦秀土为祸不至于更烈,你给我牢牢地记住,下次绝不饶你。” 姜秋华狼狈地爬起,冒着怒焰的大眼睛似乎比平时大了一倍,如果不是她的面庞,出现扭曲性的痉挛破坏了美感,一定比平时更为动人,更为俏丽。 四劈掌她禁受得起,而且丘星河也无意伤害她,下手有分寸,所以她很快地便恢复了元气。 “你真死不了呀?”她愤怒地拔出剑:“你还没问我是否肯饶你呢!我不相信你死不了。” 声落剑发,冲进剑发狠招飞虹戏日,锋尖前黑气暴涨,五彩光华耀目生花,以雷霆万钩的声势强攻猛压,志在必得。 丘星河摇头苦笑一声、迅速地拔剑疾封,在几乎不可能的刹那间拔剑封招,拿捏得恰到好处。 在这种近距离,在姜秋华这种闪电似的速度骤然攻击下,按理丘星河除了赶快躲闪逸走之外,绝不可能获得拔剑封架的机会。 铮一声暴震,火星飞溅中,姜秋华斜震出丈外,彻骨的森森剑气向四面八方涌散。 丘星河也变换了方位,再次摇头苦笑。 不管姜秋华如何无情地对待他。他依然无法硬下心肠加以无情地报复反击。 一声怒叱,姜秋华再次挥剑扑上了。 面对一个被激怒得发疯的女人,的确是一种令人难忘的可怖经验。 姜秋华就是这种女人、剑上风雷爆发全力进攻,绝招如长江大河滚滚而出,加上以神意驭使的另一种神奇为道加人相转,威力增加数倍。 这另一种力道的确神奇得不可思议,似乎有无数力源构成一张巨网,在一阵阵潜力所催动下收缩,网内寒流彻骨,无形的劲流将人束缚在网内。 寒流与温差大的气流汇合,便化为淡淡的流动云雾,撼动人的五官感觉,可以令人在片刻间成为惊恐过度的痴呆患者。 一个外行或者胆小的人,势必被这种不可思议的异象所惊吓,要不意识麻木任由宰割,要不精神崩溃如痴似呆难以复元。 ------------ 第三十三章 酸云醋雨 燕北双绝向西南方溜走,不敢快速脱离,小心翼翼探道而进,也留心身后是否有人追赶。 到了冈南缘,眼看松林已尽。 在前面领路的老大,停下脚步转身。 “快出林了,我换手。”老大显然认为过了冈便巳安全了,南面的荒野不会再碰上敌人。 “可被这小丫头累惨了。”老二大汗如雨,双脚快要迈不动啦!没好气地将杨姑娘往脚下一丢:“真该把她用绳子牵着走。” “呃……呃……”杨姑娘痛得七荤八素,想叫骂口中又有勒口布,只能发出简单的呃呃声。 “牵着走,咱们能够逃得掉?”老大苦笑:“小丫头坏得很,蛮横刁钻诡计多端……” “她敢放刁?我揍死她。” “你算了吧!老二。”老大俯身伸手要将姑娘抱起放上肩: “毕竟她曾经与陈客卿有交情,帮助咱们对付商庄主,你好意思揍她?” “糟!有人追来了。”坐下的老二跳起来:“老天,是…… 是绛宫魔女,完了,完了。” “快走!”老大急急将姑娘扛上肩。 “走不了,老大。”老二绝望地说,一声剑鸣长剑出鞘:“生有时死有地,拼了!” 的确走不了,二十余名男女掠走如飞,人影在树影中忽隐忽现,即使不扛着一个人,空手也没有绛宫魔女快。 人影冉冉而至,快速绝伦,看清面貌,人影已到了二十步左右,怎逃得掉? “罢了!”老大丢下杨姑娘,蓝汪汪的钢刀出鞘:“果真是在数者难逃,咱们已别无抉择。” 两人的默契十分圆熟,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势。 老大持刀待敌,老二的剑护住脚前的杨姑娘,可在电光石火的刹那间,毙了杨姑娘再发动攻击。 任何人妄想接近抢夺杨姑娘,绝难得逞,得到的必定是个死人。 “你们干什么?”老大沉声暴喝。 两人摆出暴虎冯河的气势,还真有气吞河岳的威力。 尤其是老大那把蓝汪汪的钢刀,在日光下幻映出低人的光芒,他本人的威猛气势;也让胆气不足的人怯步。 片刻间,两人陷入大包围。 老二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,有决心拼死的人是无畏的,脸色狰狞而冷森,手中剑隐发龙吟,坚定地指向侧卧在地的杨姑娘,只要锋尖向下一沉,那就…… 绛宫魔女不得不采取冷静的态度,面对可能发生得不偿失的结果。 “你认识我?”绛宫魔女在丈外淡淡一笑,语气平和不带火气:“那就知道本宫主的来意了,我是来收回我的本钱,有什么不对吗?” 她一面再试探与无俦秀士联手,一而再难遂所愿,姜秋华这一关她就无法通过,而无俦秀士也只想要她听命接受驱策,无意给予她同等地位合作,因此,她只好改弦易辙,转而在妙笔生花身上下工夫。 妙笔生花是个老孤狸,打算极精且富弹性,可随情势的变化而调整策略,以完成制造江湖暴乱,吸引各方瞩目,掩护主要目的能如期达成,所以不择手段。运用一切可利用的情势和对象。 绛宫魔女不是良好的利用对象,实力的根基不够雄厚,口碑更差,不值得作为培植第三势力的对象。 虽则可以暂时作为制造暴乱的工具,但也会激起众怒群起而攻,反而影响目标的达成。 因此,妙笔生花毫不重视绛宫魔女这一撮男女,甚至连表面上的敷衍也不屑为,爱理不理保持距离,的确让魔女感到沮丧。 魔女捉到了杨姑娘,由于她上次擒住杨姑娘时,已摸清杨姑娘的底细,认为已有了合作的本钱。 因此,将杨姑娘解送给妙笔生花,证明她有力量对付强敌,展现实力表示她值得妙笔生花培植。 她估错了妙笔生花的性格、偷鸡不着反而蚀了一把米,妙笔生花不但接收了杨姑娘,更扣留了她的人,几乎把她气疯。 杨姑娘是她的谈判本钱,所以她有权收回。 “在下没欠你什么。”老大当然知道她所说的本钱是什么,也当然不理会她的要求。 “把人交还给我,我放你们两人一条生路。”她重施故枝,用对方的性命作为交换的条件。 上次那位青衫人,口供招出命并没保住。 灭口,是江湖朋友的金科玉律。 ------------ 第三十四章 实生神力 “少说几句讽刺的话吧!那对你毫无好处。”姜秋华用警告性的语气说:“不管你怎么说,都不会影响我的决定。我并不想贫得无餍,只想我希望获取的利益,你如果拒绝我的要求,我将利用一切手段来伤害你。” “如果我杀死你,你又能得到什么?”’ 他逐渐有点按捺不住,脸色渐变,虎目中冷电涌现,心底愤火燃起火苗。 人被逼急了,会爆发出先天的野性。 “你不会杀死我,因为你不忍心让救命恩人被杀死。你也杀不了我,你的武功和道术比我高明不了多少。”姜秋华信心十足,说的话坚定自信:“我任何时候,都可以轻易地摆脱你,所以我改变策略,不再带了忠心的随从活动,单人独剑单飞,自由自在,你奈何不了我,其他的人包括天下高手名宿,只能任我宰割。”。 “真的吗?” “你最好不要轻试妄想杀死我、你绝难如意,所以必须听我的,你希望我一脚踏破这假男人的胸膛吗?” 丘星河眼中的冷电隐去,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。 “罢了,你是赢家。”他绝望地又叹了一口气,表示屈服。 他不能不屈服,不屈服又能怎样? 对杨姑娘的思念和关切,愈来愈强烈殷切,眼看姑娘胴体半裸,被踏住胸膛的痛苦形象,他不但感到心疼,更产生激烈的报 复意识,无名孽火在心底愈烧愈旺,即将达到爆发边缘。 但他不能爆发,心中不住向自己警告:冷静!冷静!冷静! 冷静才能智慧生,智慧生才能设法自救。 生死关头,他必须作破釜沉舟的打算。 从姜秋华的神意中,他看到了大劫难逃预兆。 玄门中人重视劫难,认为这是天道常理:你要强行争取某一种利益,就必须付出代价。 修道人认为生死是必然的,亦即是所谓天数,而且数有前定,强求不得。 修真有成的人,明知成道成仙是不可能的事,那是逆天,违反天理的,能争取多活几年,已是难能可贵了。 这小小的争取,与数有前定有所抵触,也几是强求,强求就必须付出代价。 违反天理,所以有所谓劫难,这就是须付出的代价。度得过劫难,道基就会精进;度不了劫,一切成空。 雷火刀兵五行劫难,都是致命的劫数。要度过劫难,必须修习度劫的上乘秘技大法,三昧元神的潜力必须发挥极至,度不过骸化形灭,所以每度过一劫,身心俱疲,濒临崩溃的边缘。 平时普通的小灾小难,使用度劫大法是犯忌的事,等到真正大劫临头,就没有可用的精力度过难关了。 凭他的道行,他已经知道劫难已临。 凭常识和感觉,他已确切地知道是五行中那一种劫难了。 心动神动,他外表没流露任何异象。 其实是一种神秘难解、迄今仍然不为世俗所知的意识,已在他体内发生作用,默默地吸取天地间那种神秘的无量潜能精华。 练先天气功的人,那种所谓先天真气,可以利用神意在体内各部位运行,意到气随,内疗疾患,外拒魔侵。 其实,气是不可能在体内各器官运行的,一个气泡注入血管,必定阻塞血脉在送性命。 这种内家真气,其实就是在平时的修炼中,以神意所吸引取导的宇宙潜能,这种潜能充溢在全宇宙,无所不在。 知道修炼方法的人,就可以吸取这种潜能为已所用、威力随修炼的精度而增减,不苦功有天资的人成就惊人。他已经修至不需摆姿势行动,便可默默吸取与凝聚潜能的境界。 姜秋华自信过,以为经过多次交手,他所流露的竭耗形象,成就有限,所以认为他高明不了多少,敢于毫不留情地向他煎逼。 以往,自始至终,他都隐藏所学,也无意用激烈手段对付姜秋华。 现在,他面临重要的抉择,面临生死关头。 如果他能有机会静下,他甚至右以察觉出对方的心念,融入对方的意识中,主宰对方的行动。 目下的情势不容许他静下来,到少他必须分神与姜秋华打交道。 “你已经输定了,承认吧!”姜秋华咄咄逼粉,认为吃定他了。 “我已经承认了,不是吗?” “你是一个挑得起放不下的人,我是愈来愈不喜欢你了。” ------------ 第三十五章 一吻情浓 小农舍中可以买得到食物,水更方便,但无法打听消息。这种偏僻的小地方、有如天地的尽头,举目四顾,一二十里外才有邻居,平时根本没有人走动,一无所见,那来的消息? 丘星河与杨姑娘两人亲亲蜜蜜地坐在一起晚餐,吃得津津有味,填饱五脏庙,元气恢复得更快。 膳罢半个时辰后才能行动,两人并肩坐在一起交谈。 “星河,你真笨哦!但我喜欢。”她突然将头倚在丘星河的肩膀上,紧挽住手臂脸红红地说。 “我笨?”丘星河一头雾水。 “这世间,没有任何一个女人,值得你用性命去交换她的生死。”她正经八百地抬起头扳着脸说:“何况在那种情势下,我一定会死的。” “你不是世间任何女人。”丘星河心潮汹涌,突然激动地紧抱住她,似乎怕她会从怀中飞走或消失,抱得好紧好紧,嗓音完全变了:“自从失去你之后,我才发觉你对我的重要,我在追逐一个虚幻的梦影.而忽略了真实的、互相关切的伴侣,我真的很笨。” “嗅!星河!星河……”她依偎在丘星河健壮的胸怀里,激情地、情意绵绵地含泪低唤,痴迷地用面庞在壮实的胸膛揉动。 “我一直觉得,你并没有离开我,我一直就追逐在你身旁,只是看不见摸触不到而已。 我的心一直就在向你呼唤,感觉中也意识到你就在我身边不远处,听得到我的呼唤。” 丘星河轻抚她的背心,像在倾诉:“似乎有好几次,我已经触摸到你了。本来,我已经和疯丐四怪杰南下追寻的,但我心潮澎湃,强烈地感觉出你离我很近,就在我身边飘忽幻现,所以我坚信你就在附近,我不能南下,不能走……谢谢天,我终于…… 终于……” 她忘情地抱住丘星河的脸,痴迷地脸颊相贴,泪水湿了两人的脸颊。 “星河,我坚信你就在我左近。”她喃喃地颤声低诉:“所以我一点也不害怕。只是,当你真的出现了,我好害怕i怕你因我而……星河,我真的希望看到你最后一面就死去,不是因为怕死而害怕……” “我知道妖女要用残毒的手段来折磨我们。所以不得不孤注一掷。”丘星河深深叹息: “我觉得人间的爱,实在太复杂了,一旦牵涉到其他利害,单纯的爱便变了质。变成互相残害的仇恨,真可怕。小明,我们要珍惜这份生死相许的情谊。” “生死相许,生死相许……”她痴迷地重复低语呢哺。 两人紧拥在一起,直至夜幕降临。 丘星河抓住三天的机会,刻苦修炼重筑道基。 上次他追随恩师至太白参修大成,突破了修真之士梦寐以求的境界。 这次劫难之后,他如果不抓住机会及时苦炼,今后不但不会再有进境,而且有退步的后果。 因此,他不再理会外界的纷扰,定下心刻苦参修.三天心无旁骛,果然再上一层楼。 杨明姑娘这两天像个小主妇,张罗水粮巡逻警戒,一切都不需丘星河操心,她自己更是心情愉快,容光焕发。 明眸中的神采,透露了一个陷入爱河的少女情怀。 她买来了干净合身的村姑装,开始知道打扮自己了,三丫譬换梳了两条村姑大辫子,清清爽爽绽放出俏丽活泼的少女风华。 她讨厌那袭男人穿的青衫,以往她对青衫几乎着迷,认为扮一个秀气的男人十分惬意,现在她可不这样认为有趣了。 这表示她的观念,已经在改变,觉得一个被爱的少女。比扮一个神气的男人要快乐多多。 她觉得,投入丘星河的怀中,被坚强的臂膀拥抱住,是多么可爱的事。 那种微妙的激情悸动,令她几乎晕眩的感觉,将她带进另一种迥然不同的天地,使她觉得世间任何事物都出奇地美好,连睡在高粱叶中的感觉也是美好的。 当然,高粱叶中有丘星河睡在她身旁,要是没有心爱的人在身边,高粱叶做床,睡在上面哪会美好? 丘星河已经用真气导引术,解了她的经穴禁制,并且不时指导她炼气的秘诀,她的三天进境也相当可观。 一早,她悠然醒来,东方已现曙光,悦耳的鸟鸣声取代了秋虫的喧闹。 她不想早起,倦缩在丘星河温暖的怀中,惬意地调整身躯,重新闭上明眸。 ------------ 第三十六章 群魔蠢动 官道上旅客渐多,有车、有马。 健马拖着拖架,杨姑娘走在前面牵缰。 丘星河傍着她并肩迈步,状极悠闲。 “你能看到四海妖神出现,真是奇迹。”丘星河低声说:“他会五行通术,居然让你看到了。” “我怎知是人?更不知是这个可怕的四海妖神。”姑娘余悸仍在:“我只看到尘埃波动有异,便不假思索提醒你而已,没想到真有人。” “那天晚上在黑虎砦,他斗姜秋华时,你并没看到他,他的五行遁术火候真的不错呢! 要不是他对我深怀戒心,怎肯自贬身价配合两个魔头联手偷袭?” “他们还躲在村内?” “是的,他们发觉不知道我是如何遁走的,心中一虚,顾不了颜面,乖乖躲起来,以免被我用绝学反击。” “每家人都有地窖地屋,这小村集真是藏身的好地方。”姑娘想起被囚禁在地客的事: “便宜了他们。” “他们得了便宜,但并不满足。” “哦!你是说……” “我们走得很慢。” “天黑才能到府城。” “而任何地方都可行走,田野也到处有小径。” “风声紧急,人多才敢走官道。” “所以,他们一定会抄小道,赶到前面去等我们的,他们不止四个人。” “哎呀……” “我们将计就计,也希望他们等呀!我可不希望他们再玩弄阴谋诡计,更讨厌他们来暗的。他们都是大名鼎鼎的顶尖高手,位高辈尊威震天下的老前辈,居然用诡计扮下三三滥,简直岂有此理。” 蹄声急骤,八匹马来自南面,掀起滚滚尘埃,远在里外便可感到地面震动,可知来势十分急猛,绝不是赶长途的旅客。 以这种速度快跑,健马最多只能支持十里左右,那是虐待马匹,尤其在这种炎热的大太阳下,怎能用这种脚程奔驰? “该死的!居然从后面赶来,必定有超凡的高手撑腰。”匠星河怒火上冲:“你往前走,我等他们。” 姑娘一直回头眺望,脸上的紧张神情消失了。 “是龙叔吕叔。”她兴奋地叫:“原来他们一直就在这一段路上找我,并没南下。” “你等他们,慢慢北行。”丘星河心中一宽:“府城见,先到的负责找客店。” “星河,你……” “我到前面看看。” 姑娘一把没抓住,丘星河已消失在路右的矮林中。 前面是一座小平坡,生长着几株参天拔起的大白杨。 东北面半里地,便是大官道。 九个人越野掠走如飞,到了大白杨树下。 除了天外神磨二个人外,另一位正是背领上插了五包小招魂幡,手中有紫金如意的四海妖神古百灵。 另三位老道,是丘星河的手下败将,号称活神仙的三大法师。 三妖道会摄魂魔咒,会神罡御剑,会驱神役鬼。 结果,被丘星河三下两下,把他们打得昏迷不醒,剑丢了咒语法术全部失效,几乎老命难保。 另两个大汉,是四海妖神的随从。 四海妖神的侄儿间接死在丘星河手中,把丘星河恨人骨髓后来为了逼绎宫魔女,又被丘星河从背后制住,仇上加恨,无可化解。 这次四人联手,丘星河并没接招,以更神奇的身法脱出重围通走,把四个自以为天下无敌的名宿高手反而吓跑了。 事实上,他们已经自认失败。 九个人,除了两个随从之外,全是丘星河的手下败将,但聚九人之力,威力增加两倍,所以不甘心,想重施须水桥头布伏的故技,发誓要送丘星河去见阎王。 四海妖神在老一辈的十大魔头中,名列第四,天外神魔更荣居首位,两个魔头联手失败,居然不死心,聚集了更多的人,志在必得。 “瞧,那儿有一条小桥。”四海妖神止步用手向半里外的官道指指点点:“桥两端柳树干粗如牛腰,足以隐身,树附近野草荆棘丰茂,也可以隐藏布阵,小狗绝不会想到咱们赶到前面埋伏,必定可以一下子把他们三个人神形俱灭。” “老夫先布下瘟毒,再好好布置暗器摆布他。” 九州瘟神咬牙说。 “咱们三个在路右。”大法师说出主张:“三人同时以神罡御剑,一定可以出其不意碎裂了他。” ------------ 第三十七章 夜探王府 这人正是丘星河。 他倏然踏出一步,耳光声便传出,警哨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,也没看到掌影,被打得扭身连退三四步,不知天地在何处。 “你才是混蛋。”丘星河嗓门像打雷,震惊全村,引起一阵犬吠:“没规矩,我教训你。” 第二间农舍奔出一个人,恰好是绎宫魔女的一名随从,一眼便看出是他。 “丘星……河……”这位随从的嗓门更大,意在警告歇息的人。 片刻,人群涌出。 丘星河已经不见了,不想和这些人混战打群架。 主脑人物都出来了,乱糟糟盘问警哨和随从。 人分头追出村,四面八方察看是否有人逃走。 绛宫魔女心中有鬼,不但不参加搜寻,反而禁止她的人外出,十余个人躲在农舍中看风色。 她心中明白,她对付不了丘星河,反正有梁庄主在,用不着她出面丢人现眼。 梁庄主本身有三十余名男女,除了少数几个是九华山庄的亲信随从外,还有山庄的重要执事人员,平时负责处理山庄的内外事务,有重要外务就是可独当一面的负责人。 另一半,则是大江两岸的高手名宿,都是他臭味相投,热衷于争名夺利的知交好友。也都是志在向大河南岸扬名立万,争取江湖名位的所谓英雄豪杰,挟威而至盛气凌人。 绛宫魔女对这些气焰嚣张的人颇有反感,因为她自己也是抱有争取江湖名位的念头而来的人。 她禁止自己的人外出,用意不但在于让梁庄主挡灾,也意在保全实力,目下她的人所剩无几,承担不起任何损失了,死一个就少一个。 她不像姜秋华,没有姜秋华精明。姜秋华将自己的人分开走在暗处,只带了无俦秀士派给她使唤的人,和周府调遣给她的二流人物,到处制造事端,遭到相当重大的损失,但并没损及她的实力。 果然不出她所料,外面愤怒喧闹声,证实了她的不幸预感: 九华山庄的人有祸事了。 梁庄主带了六个相貌威猛的朋友,站在屋外等候消息,由山庄的总管站在村口的大树下,指挥人手分搜村外村内,大呼小叫蛮像一回事。 小小一处三家村,十余栋建筑,搜起来并不困难,五六个人片刻便可搜遍屋内外。 搜村外的人比较辛苦,树林草丛辽阔得很呢! 一个中年人到了庄主前面,脸上不安的神情显而易见。 “启禀庄主.情形有点不太对。”中年人不安地说:“好像少了一些人,连太平双杰两位前辈,稍一露面便不见了。” “会不会搜到村外去了?”一梁庄主仍然满不在乎。“或者进入某一家秘室。太平府双杰为人老成,不动声色悄然搜查……” 远处一座藏肥料的坑棚侧,钻出,个中年人。手中捧了一个尸体般的人体。 “一指高升鲁老兄昏倒在粪池旁。”中年人大叫:“快来帮忙搜这附近,鲁老兄像是被人打昏的,脑后有……哎……” 最后一声惊叫,向前一栽,压在昏死的人身上、再一翻便躺在一旁不动了。 相距不足二十步,看得真切,既没看到其他人影闪动,也没看到有何物体飞行。 粱庄主吃了一惊,飞掠而进。 六个神态傲岸的人,有两个更快,抢先一步掠出。 “两人都是被泥块击中后脑的。”最先到达检查的人急急说出结果:“梁兄,有人在暗处撒野。” 这人是梁庄主的朋友,所以称梁兄而不称庄主。 一阵忙乱,梁庄主发出紧急信号,召回在各处穷接的人,有人咒骂着、呼喝着狂搜左近的隐密处所,紧张的气氛突然升高了三倍。 闻警返回的人似乎没有几个,五六十步外的村口,大总管的身影也不见了,显然并没闻讯撤回。 仍在村中心走来走去的梁庄主。终于沉不住气了。 “大总管,大总管……”他向空荡荡的村口大叫。 村中心是一处面积仅两三亩,四周不规则非圆非方的广场,房舍错落,有四通八达的巷道。 那些不规则的巷道生长着一些枣梨,发育不良、枝叶稀疏,透过巷道,可以看到村外的果林菜圃,有人走动,一看便知。 似乎各处已看不到有人走动了,地下也没发现有躺倒的人,人到何处去了?总不会全搜到村外去了吧? ------------ 第三十八章 虎入羊群 两人绕过一条华丽的回廊,劈面碰上两个宫女,各提了一盏照明琉璃宫灯,袅袅娜娜迎面而来。 这种走路照明用的琉璃宫灯,大白天在一些幽暗的殿堂里也在使用,体型不大,其实不是用琉璃制的,只是半透明的蝉纱看似琉璃而已。 “咦!你怎么一个人就敢走动?”两宫女看到迎面而来的杨姑娘,其中一人颇表惊讶止步询问:“而且没提灯笼.你不怕?” “怕什么呀?经常有人走动嘛!”姑娘镇定地说,先发制人发问避免受到盘诘:“哦! 两位姐姐好像不是王夫人的人呢!” 妃的次一级称为夫人,夫人的数量没有定额,地位等于大户人家的妾。妾是不受定额限制的,所以说三妻四妾,只是象征性的俗谚而已,只要有钱,娶多少妾都无所谓。一个王爷,有十七八个夫人平常得很。 “我们是呀!你是哪一宫的?”宫女起了疑心。 “嘻嘻!我正要找你们。” “咦!你……” 一旁出现青衣青裙,假发披散,袖桩特长垂及地面,脸白如纸,画了红眼眶血盆嘴的丘星河。 “我……找……你……们……”丘星河的鬼声伪装得维妙维肖。 “嗯……”一个宫女吓昏了。 “啊……”打交道的宫女叫了半声,便被杨姑娘一掌拍昏。 “我来问口供。”丘星河挟了一个富女,隐没在廊右的花架下。 杨姑娘接收了两盏琉璃灯,在回廊往复走动戒备。 寝宫重门叠户,内部难见天日。 有些宫女一辈子生息其间,死了只有一副薄棺抬出城草草掩埋,身上没有钱,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出宫与亲人相聚一天半天,进了宫,算是活于斯死于斯,一无所有了,这就是人生。 读书人头悬梁锥刺股苦读经书,满腹才华卖与帝王家。稍有姿色的及笄少女,选入宫卖与帝皇家,但她们的遭遇,比读书人差得太远太远了。 王爷进了某一座寝宫之后,每一座门都必须上锁的,有管宫太监或女官掌钥,等天亮王爷启驾才重开,任何人都不能擅自出入,也无门可供出入。 杨姑娘真是神通广大,她带有黑道人最高明的百灵钥,专门开启这种一斤重的小将军锁,十分灵光。 深入堂奥,重门一一洞开。 外寝宫出现在眼前。八盏琉璃灯,把宫门附近照得有如白昼,这是最难过的一关,里面有随驾前来的太监与宫女,都是孔武有力,谙熟技击的王爷心腹亲信,在宫内可充护卫的人才。 连本宫的太监宫女,也不许接近。 这道宫门,是从内部上栓的,除了破门而入之外,毫无其他办法。 丘星河卸除了女鬼的衣裙、假发,回复本来面目,取下一盏灯笼,点燃了衣裙,片刻再熄了火焰,放在门下闷燃。 片刻,浓烟弥漫,巨大的寝宫门有缝隙,烟从缝隙内袅袅逸入。 片刻,沉重的宫门拉开了,抢出两个太监,四个身手矫捷的宫女,毫不惊慌,举动灵活。 丘星河首先发难,双手左拍右点,利用快速的身法接近,来一个制一个。 姑娘也不慢,配合得天衣无缝,各摆平了三个人,一一拖入宫内,熄了火闭上了宫门。 外寝宫富丽堂皇,过厅两侧是几间安顿宫内执投人员的住处,另有供宫外人员留驻的房舍。 明亮的廊道尽头,就是王夫人的内寝宫宫门,外面用的是珠帘,装饰女性味十足,极尽奢华。 刚闭上宫门,向内戒备的杨姑娘,发出一声惊呼,迅速取出暗藏在裙内的剑。 迎面挡着去路的,是三个风华绝代的彩衣丽人。 中间那位不是贵妇打扮,露出裙外的鹿皮小快靴,就不是一般贵妇敢穿的。而且小蛮腰的鸾带外面,加扣了系剑的皮护带,佩的剑是女性专用的狭锋剑,装饰华丽,鞘与柄反射出红色宝石幻化的光芒。 “能无声无息侵入深宫,无声无息制住了身怀绝技的六个宫女太监,佩服佩服。”彩衣丽人脸上也有惊容,但出奇地镇静,说的话悦耳动听:“你们是谁派来的刺客?老二?老三?” “老二老三?”丘星河一头雾水。 “她是指王爷的两个叔叔。”姑娘在旁加以解释:“老王生前兄弟不和,这位王爷袭封时才十二岁。那一场同室操戈的结果,已知的死亡人数是一千三百余人,暗杀的伤亡人数谁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。” ------------ 第三十九章 土崩瓦解 大厅还剩下十八个人,每个人手中都有刀剑。 暴虎冯河,十八个人据厅死守的决心不容怀疑。全园本来有百余人,大难来时已各谋生路哄散了。 他们是为首的人物,岂能也跟着一哄而散? 即使这时能逃掉,日后呢?选得了一时,逃不了一世。 丘星河率直地提出腾龙大计,已击中他们的心中要害。 知道大计的阴谋。当然是有关的人,牵连必定甚广,参予的人绝难幸免,与其日后被一一揪出,不如在一起放手一拼。 丘星河六个人并没放火,已经没有人出面阻挡他们来去,最后他们毁了门窗。冲入大厅了。 十八个人占住堂上,气势依然磅礴。 “你们到底是些什么人?”为首的人厉声问:“你们对腾龙大计知道多少?” “不要管咱们是什么人,我要带走改姓杨,任职河南左护卫的吴百户吴超,那一位是? 站出来。”丘星河直逼至堂下,不怒而威:“如果不敢挺身而出,我会用最有效的手段把他的真面目剥开。” 周府三护卫人马,名称是河南中护卫、河南右护卫、河南左护卫,共一万六七千人,保护周府的王室人员安全,属于王府亲军。 名义上虽然受中军都督府河南督司的管辖,但不接受调遣指挥。 护卫中的一个百户,官职小得很,顾名思义,便知道只是百二十名兵士的小队官,一个百户长实在不算一个人物,丘星河所提的要求太平凡了。 “大胆!你知道你在对什么人说话?”为首的人厉声斥责: “报出你的身分……” 破了门的大厅外,传来一声冷哼。 “不可鲁莽!”丘星河急叫。 疯丐尹非与金剑龙镖,几乎同时转身扑出,闻声倏然止步,两面一分。 四名甲士,跟在崔隐娘身后昂然进厅。 门外,戎装的士兵已封锁了全楼。 “丘小哥请退。”崔隐娘笑吟吟地说:“让河南中护卫的罗副指挥使处理这件事,诸位可在旁了解内情。” 堂上的十八个人脸上大变,像是见了鬼。 穿了甲的戎装中年人,向丘星河颔首示意,大踏步上前,手按住军刀,虎目炯炯,凶狠地扫视堂上的十八个脸色灰败的人。 “武威所已被抄没,一百十三人就擒,已供出你们这些叛逆。葛千户,你可知罪?”这位罗副指挥使嗓门够宏亮,有一股逼人的威严流露。 “我……”葛千户握刀的手在发抖。 “你们图谋不轨的罪证,已经大部份抄出……” “去你的图谋不轨!”葛千户知道绝望,从绝望中产生乾坤一掷的勇气:“罗副指挥,你应该参加我们的行列。安乐王爷待你不薄,你没有理由过这种大权旁落的日子,应该加入我们共谋富贵……” “你罪该万死!”罗副指挥怒吼,举手一挥。 “丘小哥,我们暂且回避。”崔隐娘向右厢举步。“我把所谓腾龙大计告诉你,王爷可能要请你作王府贵宾呢!” 他们一走,大队甲士一拥而入。 其他房舍中,居住着一些仆役侍女。几个走避不及的仆妇惊惶地在一座小院中招待崔隐娘七男女。 仆妇们奉上香茗,丘星河客气地为四怪杰引见这位王府的奇女。 崔隐娘将得来的口供说给众人听:“那位葛千户,有一位在天下各地颇有名气的姨夫,叫什么飞天神鳌尤武雄。他答应葛千户如果军方的人支持,能从凤阳皇家监狱救出安乐王安泛,返回开封夺权,假使失败,就尊奉安乐王做什么江湖之王。这就是腾龙大计的目的。葛千户不但收买了左、右两护卫的一些官兵,更豢养不少谋士刺客,一面从扩展实力中,进行巧取豪夺的血腥手段筹措更多的财源,一面收买一些争名夺利的豪强,以武威所作为掩护,居然被他在短短两三年中,发展出如此惊人的实力。这件事不但军方难辞其咎,布政使与开封府甚至按察司也难逃失职刑责。今晚他们集合首要秘密协商,很可能迫不及待提前发动,原因是在河南地区制造骚乱的计划,受到甚为严重的挫折。这重挫折的原因,主要是丘小哥以及黑白道群雄的凌厉反击所造志的。” “老天爷!江湖朋友谁不知道这位黑道的凶枭飞天神鳌?”疯丐尹非悚然地说:“神剑天绝只能算是大河两岸的黑道司令人,有严格的规矩约束所属的黑道朋友,而飞天神鳌是肆虐天下的黑道凶枭,他行踪所至,当地的黑道人物如果不卖他的帐,他会冷酷无情地杀掉他们。但他的爪牙并不多,想棒一个亡命王子来做江湖之王,似乎无此可能。” ------------ 第四十章 魂断梦销 天黑后不久,容院中的绛宫魔女十一个男女,刚膳罢洗漱毕,除了她的两个心腹侍女外,其他的人一一返回客房歇息。 身为主脑人物,琐务甚多,想早早歇息也力不从心,她得留心三里外粱庄主歇息处的动静,派有一个人警戒,随时接待传送讯息的人。 侍女沏了一壶茶,她独自在小厅中品茗,面对菜油灯散发的荧荧幽光,她有点萧索感觉在心头,心中充满了失败感。 “我一直就在扮演一个失败的女人。”她在心中呐喊:“天啊!我有哪一点不如人?” 丘星河不接受她,不为她的美貌所惑;无俦秀士轻视她,只要她接受驱策。姜秋华嫉妒她,要将她除之而后快;妙笔生花拒绝培植她的实力,甚至愚弄她。 走投无路,霸业无望,目下她只有依附梁庄主,徐图发展。 这唯一的出路、似乎突然变得更为崎岖了。 武威所树倒猢狲散,梁庄主也就失去支持,树敌太多,前途多艰,恐将成为丧家之犬。 她怎办?重新浪迹江湖培养实力?心腹死伤殆尽,她还有能力东山再起吗?从绚烂的叱咤江湖,突然沉落在势孤力单的境遇中,面对荧荧孤灯,无穷寂寞与恐惧爬上心头,她无限凄凉地失声长叹。 门窗都是闭上的,两侍女也到内间去了,倍感寂寞。不知过了多久,茶早已冷了,灯火已结蕊三次,万籁俱寂,该就寝了。 明天,她可能面对丘星河,面对雷霆万钩的袭击,明天……她不敢想。 丘星河的武功和道术,决不是她所能对付得了的,唯一的凭借是人多,人多靠得住吗? 丘星河一个人,就把梁庄主一群不可一世的英雄人物,几乎打得落花流水,恐怕连梁庄主也靠不住呢! 正想唤侍女收拾茶具,木窗悄然上掀,仍带温热的气流一涌,灯火摇摇。 她本能地倏然而起,手按上了剑把。 “是你们!”她心中一宽,手离开了剑把。 是妙笔生花和九州瘟神,还有一个直肠直肚的强盗翻江倒海,三人穿窗而入,笑吟吟地神色友好。 “到处巡视,顺便找宫主谈谈。”妙笔生花笑容暖味,一开口便知道是谎话。 已经公举梁庄主做司令人,妙笔生花是当然的副手,用得着亲自出来巡视? 那是身分地位不怎么样,名号不高不低人物的责任。 “诸位请坐。”她喜气地肃客,心中疑云大起:“陈老辛苦了,但不知有何指教。”” “等歼除丘星河事了之后,在下希望知道宫主的动向。”妙笔生花的笑容收敛了:“宫主率先推举梁庄主主持大局,是否真的有意投奔九华山庄?” “本来有这个打算。”她并不笨,说的话模棱两可:“当然得等事了之后才能够决定。 哦!陈老也需要九华山庄支持,不是吗?” “正相反,在下不需要九华山庄支持,毕竟九华山庄的庙太小。”妙笔生花傲然地说: “在下实力仍在,我有我的局面。目下天下各地藩王,都在招贤纳士,最积极的有河南洛阳伊府,江西南昌宁府,湖广武昌楚府,陕西关中秦府。咱们这种人,不管投向任何一府,都会受到礼遇与欢迎。宫主,九华山庄树大招风,锦绣山庄与天南镖局不会就此甘休,神剑天绝也誓在必报,你跟着粱庄主,哪有好日子过?” “陈老的意思……” “河南伊府与开封周府素来不和,这次天南镖局不会甘休,武昌楚府不会欢迎我们。在下有朋友在江西宁府,事了将带人前往投奔,宫主如果也加入,咱们的实力将更为雄厚,将更加受欢迎。” “我明白了,你是希望本宫的人,与九华山庄划清界线。”绛宫魔女恍然,这老奸在为自己壮大实力而拉拢她。 “宫主明白就好,但不知意下如何?” 窗外突然传出一声轻咳,人影立即出现在厅内。 四人吃了一惊,推凳而起。 是无俦秀士,带了九华双卫:千手天君罗远、百毒无常常方。 “陈前辈真不够意思。”无俦秀士狞笑着说:“目下正需同心协力应付丘星河期间,前辈就开始使用挑拨离间手法,拉拢本庄的人增加你的实力,太过份了吧?” “少庄主,你知道老夫并不过份。”妙笔生花恼羞成怒,怒容满脸:“闯荡江湖,谁不为自己打算?结交志同道合朋友共祸福,是天经地义的事。宫主并没正式向贵庄效忠,你我都曾经拒绝与她合作,目下情势大变,我当然有争取她合作的权利,你说这种话就不上道了。” ------------ 第四十一章 剑底情天 绛宫魔女倚坐在一株大树下,丘星河正扶起她的上半身,用水葫芦给她喝水。 “你身上没有碎骨头需要清理。”丘星河重新将她靠躺在树干上:“我的保命丹功效不错,要不了多久,你就可以走动了,但一个八流高手也可以把你打倒,你能找得到随从吗?” “你……你不能帮助我?”她满怀希冀求助。 “不能,我的事还没着落。” “我所要的帮助,不是姜秋华所要的那种帮助。” “我知道。” “我可以用记号找到随从。” “祝你幸运。” “丘兄,原来你与姜秋华……” “不谈这些,好吗?” “剪不断,理还乱?”她诚恳地说:“丘兄,出了问题必须面对问题,逃避不了的,问题永远存在。我是女人,非女人不足以了解女人。女人的感觉是相当单纯的,不是爱就是恨,你既然不能帮助她达成心愿,她不会爱你;不爱,就只有恨了。” “嘴碎!”丘星河以狠狠扔掉水葫芦表示抗议。 “你放过无俦秀士,就表示你不忍心……” “废话!你以为我愿放过那个卑鄙的混蛋?”匠星河满脸不屑:“他在无人的小院子,抖足威风骂阵,一听到我的天罡摄魂 箭啸声有异,魂并没被摄走,胆却快吓破了,老鼠似的往屋角一窜亡命飞遁,只顾自己逃走,不管其他人的死活溜之大吉,我哪有闲工夫要他的命。” “那是一个虚有其表的无耻英雄,幸好我没上他的当。有关你的女伴,我抱歉,丘兄。” “你是很可恶,真的应该向我道歉。” “你把她送交她老爹了?” “她老爹?” “神剑天绝就是她老爹呀!” “我曾经怀疑过她的身分。”丘星河呆了一呆,但似乎并不感到突兀惊讶:“我猜,四位老怪杰已经看出破绽了,她简真就是一个开封通,开封的事无所不知无所不能,身边有那么多人神出鬼没,我早该起疑的,只是她姓杨……” “咦?你一直不知道她的身分?”绛宫魔女反而感到惊讶: “她老娘姓杨,把萧明慧改成杨明。她与妙笔生花是旧识,神剑天绝与武威所翻脸,所以我要将她与妙笔生花交换合作条件,妙笔生花需要用她来胁迫神剑天绝。” “难怪!” “难怪什么?” “难怪她不认识我,那天晚上找蒙了脸。” “你说什么?” 他不能说。 那天晚上萧明慧穿了白衣裙,黑夜中无法看清面貌。他蒙了面,萧明慧更不可能认识他了。 交手为期甚暂,一剑便已胜负立判,仓猝间他刺了萧明慧一剑,谁会想到日后发生如许曲折的变故? “别提了,天色不早,你能走动吗?” “可以,我死不了。”绛宫魔女扶住他的手挺身站起:“那“丫头很不错,顽强泼野任性……” “至少比你这野心勃勃的魔女可爱。” “我哪配和她争?”绛宫魔女一语双关:“我也不想再争什么了,回绛宫苦修平安度日,比在江湖玩命活得有意义些。丘兄,再次谢谢你的关怀,后会有期。” “珍重,柳姑娘,祝福你。” 一声珍重,不胜依依。 从此,江湖上绛宫魔女的名号逐渐被人淡忘。 梁庄主住在邻近三里左右,另一座小农庄中。 天一亮,抬回九华双卫以及绛宫五位男女的尸体,引起一阵强烈的骚动。 另一农庄住宿的妙笔生花,也带了几个人赶到想了解内情。 妙笔生花心怀鬼胎,但不得不来。 “儿子,你真能干啊。”梁庄主坐在大厅拍案怒叫:“绛宫魔女已经斩钉截铁向为父表示,要随为父同进退,替九华山庄效犬马之劳,你竟然夤夜前往追她,你到底在打什么狗屁烂主意?” “我要是不去,她已经是妙笔生花的人了。”’无俦秀士一点也不在乎他老爹怒火冲天,说话傲慢,满脸乖戾神情,惹人反感: “爹要是不信,伺不问问妙笔生花?” “这岂能怪我?”妙笔生花脸上一阵红一阵白,不得不强辩: “魔女一直就主动向我要求合作,甚至擒住神剑天绝的女儿,送给我作为交换合作的条件,我去找她也是人之常情,合情又合理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声明:本书为奇书网(QiSuWang.com)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,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,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。